庄宾白?
元千拿着那玉佩摩挲上面的纹路。她曾听左正奇提起过,陵西布政使庄栖有一子在京师任职大理寺少卿。
想必庄宾白便是庄栖的小儿子了。
陵西地处西南,本为干涸之地,常年干枯寸草不生,全靠调水支撑。
那里的百姓日日艰苦,耕作着不足陵西十分之一的土地,那是陵西仅有能出作物的庄稼。这导致每年的粮食不足以自家吃,更别提上缴朝廷收纳赋税,流民日渐增多,粮食不够吃饿死的便不在少数。
赵峰登基称帝,改国号为周,自称咸德帝。
初登时为体现他的贤德对陵西的赋税一再降低,可这样也不足以解决陵西的庄稼地缺少的难题。
庄栖是咸德三年时被调到的陵西,他为人清正廉洁,深为百姓考量。
他任职第一年便上报朝堂拨银赈灾,可当时赵峰已将朝中大量银钱投入了宫殿修缮。
只因成武帝在时妃嫔仅有二人,后来孩子更是只余元千一人,大多宫殿无人居住,成武帝不想在此处花费银两,那些宫殿便常年不曾修缮。
可赵峰登基后,他的妻妾虽不致庞大,但也远超成武帝时的规模。
他不得不进行修缮,而他一登基后边境各地爆发动乱,军粮军械灾民居所无不需要银两,原本充盈的国库也很快见底。他无法给予陵西支援。
庄栖等了整整三个月,也没见朝廷有任何拨款迹象,而马上到了春耕时节耽误下去今年的流民便会又再增加。
他在这三个月内走遍陵西,发现西南的雨下的并不是很少,只是存不住水。
最后他无法等待干脆自掏腰包修了沟渠,五年内建了十六座存水库。
要说如今庄栖可是整个陵西的衣食父母,有权有势名声又好,庄宾白又是大理寺少卿,他们二人即是好友,宋权怎会沦落到在古佛塔当差,做一个小小的领兵。
看来这京师风云多端,内部早已波折不断。
也好,这浑水搅起来才不费力气。
只需轻轻一触,看似平静停留的细粒便会互相碰撞,底部的尘沙自然会慢慢浮出表面。
元千放下玉佩,将车窗推开,看着外面不断掠过的树木。
马车已经驶离平川沙漠向京师而去。
春三月从古佛塔出发,六月大致便能抵达京师。
元千在这八年里其实去过京师几回,每次待也不过半月,她一踏入那里就会想起曾经的过往,不管是欢乐的还是悲痛的,从八年前离开的那一刻都成了伤痕。
每每伤痕快要结痂不在流血,她师父便会逼着她去一次京师。
那结痂一次又一次地揭开,从泪流满面情绪无法自控,到面无表情坦然自若的笑谈曾经。
她硬生生在一次次逼迫中学会隐藏和察言观色。
回京了真应该去拜见下她的好师父。
……
东边的地平线泛起一丝丝亮光,浸润浅蓝色的天幕,融汇在巍峨的宫殿顶端。
金红的砖瓦表层覆着浅光,像是给暖意润了冷肃外表。
瓦片下的朝会气氛比这层外表更加严寒。
大周开国八年,一切大靖时期立下的条例咸德帝大多做了整改,如早朝,从三日一早朝变为一日一朝会,从华盖殿内庭开朝会也变去了中和殿大殿。
由各部主使上朝参政即可,变为了京师七品以上皆要上朝参会。
中和殿的大门敞开,参会大臣从内排到了三千石阶下远处,石阶上下皆有传话太监,内部一声来外部三声传。
“钱!钱!钱!你们这群人上朝张嘴闭嘴钱钱钱,不如将中和殿拆了你们拿去分了得了!”
龙椅上的帝王面目憎恶,将手中上奏的请求拨款文书猛地甩出去,砸在中央低眉顺眼身穿绯袍站着的上阳郡郡守冯永年头上。
一众大臣慌乱跪地伏低,阒寂无声,气氛压抑。
冯永年椭圆帽翅被随之打歪,慌忙跪下扶正帽翅,哆哆嗦嗦地捡起文书拿在手上不知如何是好。
好在咸德帝身侧地总管太监熊保格外有眼力,默默上前接过放回帝王身侧。
冯永年感激地看了一眼,随后伏低。
还没来得及解释,那文书再次砸到他头上,直接将他的乌纱帽砸落在地,怒喝声响彻大殿——
“北境动乱至今未平,你们这些大臣口口声声为朕分忧!却没一个有能者能压制住苏尼特十部,致使北境硝烟四起百姓流离失所。现在濮东的上阳郡竟又出现马匪纵横,烧杀抢掠!你们不想如何剿匪,却想着仅用银钱弥补百姓防止动乱!”
“好啊,你们真是朕的好忠臣,要钱的时候积极得比街上的乞丐都难缠,让你们办事时个个缩头乌龟,那乌纱帽盖住了你们本就缺失的脑子了?!”
赵峰本就是武将出身,年轻时又家境贫寒,常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