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容卿听见了,那是个年轻女子的声音,她与安平公主交情不多,但她记得,这是她的声音。
皇天不负有心人,她郎君有救了!
还没见到人呢,姜容卿就喜极而泣。
安平公主披着大氅,缓缓走出了门。
她本来想问对方是谁,没想到一见面,她即刻认出了姜容卿。
这不就是四年前与李执泛舟的女子嘛,流水宴和马球宴上,她们见过,她如今,是李执的妻子。
“竟然是你!”
姜容卿还未开口,便发现公主记得自己,大喜,这下事情就更好办了。
“公主殿下,容卿夜访公主府,实是无礼,可我也是没有办法了,今日殿下若能帮我,日后您追究我的过失,姜容卿绝无怨言。”
“你说,若是我能帮忙,我必定倾囊相助。”
“殿下,今夜我郎君旧疾复发,危在旦夕,若是不立即诊治,恐有性命之忧,可是由于太晚了,其他京城里的郎中我都没有请到,所以我便斗胆,想请公主出面,请出宫中御医来为我郎君诊治。”
“这……”
不说此时宫门已经下钥了,宫中御医只有皇室贵胄能用,李执虽贵为吏部尚书,却也是不够格。
姜容卿见公主犯了难,跪下来,道:“殿下,我今日前来绝不是想要叫殿下为难,实是我郎君危难,只好出此下策,我愿承担一切罪责,就算拼上这条命,我也在所不惜。”
其实姜容卿怎么可能不怕死呢?好不容易重活一世,她真的很惜命。
不过上一世她是因为林盛安那种恶心的男人郁郁而终的,今生,她愿意为了把她当做性命去爱护的男子博一博。
“夫人言重了,倒也不必拼上一条命。”
事情也不是不能变通。
她看着姜容卿坚定的神情,道:“什么才算是奇女子,我今儿算是见了,李尚书好福气啊。”
姜容卿一腔真心,果敢无畏。
怪不得,当初李执还劝她珍惜身边人,因为他们的身边人的,都值得真心相许。
她道:“王嬷嬷,你是宫里的老人了,认得去太医院的路,你拿上宫门钥匙,陪李夫人走一趟,就说我因为驸马不在身边,相思成疾,旧病缠身,请宫中的御医来瞧瞧。”
如此,名义上受诊治的是安平公主,名正言顺,就算顺道再跑一趟尚书府,也没有人敢说半个不字,给公主诊治完,顺便再看一看公主的知己好友,有何不可?
姜容卿再度喜极而泣,连声道谢:“多谢殿下。”
如此,姜容卿在王嬷嬷的引领下,从皇宫的偏门入了宫,顺利来到了太医院。
因为皇帝病重,太医院的太医都是一天十二个时辰随时待命的。
一开始,姜容卿见的是太医院之首孙太医,可是那孙太医不是个善茬,他发现安平公主只是个幌子,实则是要出宫去给李尚书诊治,瞬间不乐意了。
“老夫可是太医院的一把手,号称杏林圣手,我们孙家世代为陛下的御用医官,我也曾经在列祖列宗面前发过誓,此生只为天潢贵胄所用,李尚书不过一个吏部尚书,也能请的动老夫吗?”
姜容卿傻眼了,恳求道:“孙太医,我郎君等不得,我今日也是因为请不到外头的大夫了,才来求太医院的,医者父母心,您就破例这一次,我一定重金酬谢,往后我绝不会来打扰您的。”
孙太医还是摇摇头,道:“我今日若是出了宫门,往后有何颜面见孙家祖宗?李夫人,恕老夫无能为力。”
就在姜容卿焦急万分的时候,林太医回了太医院,他三步两步地走到孙太医跟前,又是吹胡子又是瞪眼睛的。
“呸!你这个老东西!你孙家祖宗早就死了好多年了,你少找那么多借口,你不就是瞧不起李尚书出身寒门么,还世代御用医官,我呸!一个看病的还给你看出优越感了!”
孙太医被气得心口疼,他指着林太医,道:“你个老泼皮,休要毁我清誉!”
“清誉?你要是真在乎你的清誉,就不会拒绝为李尚书诊治了,老夫虽然不是朝廷中人,可我也知道,李尚书是个好官,就连我那个平庸善良的儿子,也多次受他照拂。”
他无能,儿子也是出身寒门,偶然从儿子口中得知,李尚书多次有恩于他。
他儿子因为出身寒门被别人瞧不起,李执当时便道:“出身寒门又如何?我也是出身寒门,他虽资质平庸,但内心纯良,可堪一用。”
虽然是个小官,可是他们很满足。
林太医依旧喋喋不休着:“更何况,又不是要你以后一直侍奉左右,人家李夫人说了,是因为请不到别的大夫了,才来这里求你诊治一次,医者父母心,你竟然还分三六九等,不是天潢贵胄怎么了?我看你早就把身为医者的德行忘得一干二净了,以后你来太医院,记得把你祖宗的排位一并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