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三人都已经再次审问完,无论管家、夫人还是徒弟,都有各自的杀人动机。
邢慕禾翻着他们各自的证词,在说出一些秘辛之外,也不约而同地将疑点转移到他人身上。首先是管家,他承认下毒之事确是他为,也从屋内搜查出了□□,但却矢口否认毒害之人为宋神医,且言语中明显维护先夫人,却带有对宋夫人的憎恨,这毒应是为了杀害宋夫人。他知晓宋夫人向太夫人告密之事,身为宋府管家对宋宏忠心耿耿,替他清除身边心怀不轨之人,倒也说得过去,但此事只是管家一面之词,到底是真是假,有待商榷。若他的目标就是宋神医,这番说辞用来脱罪,干扰视线......
而宋夫人看起来知道很多事情,却藏在心里以旁观者身份指点,似在下一盘棋,而宋府之人便是她手中的棋子,而她的温顺便是最大的伪装。因嫉妒而杀害夫君,也不是没有可能,女人的妒心实在不可小觑,但眼下指认她的证据较少,唯一发现的便是藏着的迷药,而宋夫人也直接说出阿旸的疑点,让她将怀疑转移到这个绑架自己师父的人身上,自己就可以置身事外,独善其身。
至于赌徒,的确会为了钱做出一些不似平常性情而为之事,况且邢慕禾清楚记得昔日解剖宋宏之时,脖颈的两条勒痕似是被同一物所致,之前绑架的人是阿旸,他也默认期间曾经绑过宋宏的四肢,勒着脖子恐吓,死前的那道勒痕定是出自阿旸之手,看来他又在撒谎,管家下毒之后他明明还进过宋宏房间,竟然说自己整夜都在赌坊,若宋宏因被阿旸勒着脖子,心绪激动而亡亦有可能,但他早已阿旸便是绑匪,应有这个准备,发生何事会气绝身亡呢。他还指认管家与夫人有什么,但依照管家所言,整日盯着夫人应是监视,他所说的二人合谋意欲夺取医书一事便不成立。
邢慕禾拿着毛笔敲着脑袋,这个案子竟如此混乱,一个怀疑一个,一个又怀疑另一个,每个人都有杀人动机,每个人都有事情隐瞒,她实在头痛,到底谁说的是真,谁说的假。
骆子寒接过她手上毛笔,轻轻挂在笔架之上,“这些人还是很有可疑,他们的不在场证明也全不作数。徒弟虽有证人,但长夜漫漫,偷偷跑回来一阵子也是有可能的。”
“宋夫人虽然声称被迷药晕倒,脉象也的确可以把到痕迹,窗外也发现灰烬,但她房内找出同种迷药,她说是被凶手陷害,若她在撒谎,整件事便是自导自演了。”邢慕禾又接着言,“说起侍女行踪,她神色很不正常,看来这个侍女应该知道什么。”
“眼下有何打算?”
骆子寒伸了伸肩膀,动动僵硬脖子,“重回现场,案件重演。”说完起身看了看时辰,“叫上阿清,换身衣裳,一会儿直接回家便不回衙门了。”
几人马不停蹄,片刻便来到昔日宋宏身亡的客栈,自出了这桩命案,客栈生意也萧条不少,往日这个时辰早已门庭若市,如今却被捕快在门口围着绳子,哪敢有什么客人来此,掌柜看见骆子寒,立刻上前乞求早日破案,众人一番安慰才来到房内。
屋内陈设如旧,只是摆设都染了一层灰尘。邢慕禾掏出方巾铺在桌上,从木盒中取出一根银针,捕快曾查过茶水有毒,但总要亲眼见识一番才算安心。
桌上仅有一个空空的茶杯,想来杯中水渍几日已经消失,而另一个则掉落在地下,邢慕禾将银针放入茶壶,片刻银针发黑,果然有毒,而微微凑近一看,茶水味道甚异,且仔细一看很是粥匀,骆子寒解释道:“雄哥说他们查过,这水中放了不少□□,稍稍这么几滴便能毒死一头牛了。”
“这么厉害?管家这是多大的恨啊。”朱仪清瞅了眼茶水,唏嘘道,“也太明显了吧......”
“此次前来,我们是按照几人的供词推测案发当晚的经过。”骆子寒看向一旁的朱仪清,“你方才已将证词仔细查看一番,可有什么想法。”
朱仪清一脸自信,指挥着两人,“我来扮演宋神医,骆捕快你来演徒弟,穆仵作你是管家。”
两人按照朱仪清的指示乖乖在门口站好,朱仪清则走到书桌旁假意书写,“当晚宋神医正在仔细斟酌康夫人的药方,忽然小二敲门送来夫人要求的虾子面,宋神医便准备用几口饭食再继续,没想到吃了几口,徒弟便推门进来。”
骆子寒听话走到桌前,“正好徒弟也饿了,宋宏便将虾子面让给了徒弟,他吃完后顺便把碗也带走了。”
此时骆子寒已经觉得不对,刚准备出言反驳,朱仪清便紧接着道:“此时管家又推门进来。”
邢慕禾立刻假装从门外推门而入,骆子寒本欲制止的话也暗自咽下,“管家知道茶中有毒,便出言哄骗宋神医自己将毒茶咽下,怎料不知是颇为热情,宋神医起了疑心,结果双方发生争执,推搡间宋神医的身上受了伤,然后一气之下怒火攻心,竟气绝身亡。”朱仪清说完配合着倒在地上,“管家心想这□□都下了,不能浪费,便直接往宋神医的喉咙里灌,最后还将隔壁房间的宋夫人迷晕,把迷药藏在她房间,嫁祸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