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夫君变了心,可她就是不愿承认,自己不再被爱。
“小冉,你有没有想过回头?”顾愉看她这副可怜兮兮的样子,也有几分于心不忍。
“不。”这一回,不光是道德不允许,约束着她。
而是,她艰难开口:“我喜欢沈郎。”
无关面子,吃回头草丢脸。
而是她发觉,从前年龄小不懂事,跟云亭哥哥一块长大,以为那是爱情,其实只是习惯了被他宠溺、纵容,弥补了她在家人那遗失的爱护。
他给足了她安全感,让她踏实,像羁鸟恋旧林。
而跟夫君在一起,却完全不同。
她会为他心跳加快,也会因他心疼不已。
她想,若非喜欢他,不会对他百般纵容。她也是心气儿高的姑娘,不是生来卑贱,一味退让,愿意伺候容忍的。
“唉,我的傻姑娘。”顾愉没讥讽她花心,见一个爱一个。
十分理解地笑笑:“感情不能当饭吃,这世上哪有什么矢志不渝的爱情。很多时候,我们喜欢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类人。”
“那小徒弟不知何时走。”责任感不足以支撑她维系这段婚姻,只寄希望于是自己想多了。
“不管她走不走,咱们都得过好自己日子。不然今天走了张三,明日又来了李四,会让你烦不胜烦。若余生都为那些莺莺燕燕黯然伤神,我怕你会英年早逝。”顾愉看她神情寂寥索然,语重心长地同她继续说道:
“有些男人天生爱自由,血液里住着风。与其抓住男人,不如抓住金钱。男人没了,可以再找。要是自己没能力,只能攀附于人,没了长期饭票,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顾愉的确有私心,她不想再被小姑啃老。可跟真是为了她好,并不冲突。
蒲希冉抬头,稳稳看了她一眼。进一步明白了,她不能离婚,她身后空无一人。即便和离,也不能回娘家。
“是啊。”她无奈轻笑了一下,满是感激:“嫂子说得对,我不能不为自己着想。”
为被休了之后打算。
“好了,小小年纪,别那么苦大仇深。”顾愉伸手,揉了揉她眉头。
牵起她的手,将她带到梳妆台前,拿出一盒还未开封的胭脂,一点点在她脸上着色。
笑说:“这盒胭脂送你,把自己打扮得美美的,心情也会好。咱们小冉生来便是个美人胚子,可不能叫外面那些狐媚子比下去。男人得哄,不能犟着来。顺毛摩挲,他舒服了,还会老惦记着去外面吃野食么?也不怕噎死。”
蒲希冉破涕为笑,看向镜中自己,染了豆蔻,的确更添韵味。
顾愉坐在一旁,替她描了个细长、弯弯的远山眉,同她闲话着:
“你干脆在这多住两日,不着急回去。回头将这胭脂一并拿回去,用完了再来我这里拿,我这儿多得很。”
“不用了嫂子,你告诉我是什么牌子,我自己买就是。”蒲希冉不想占她便宜。
“一家人,分那么清干嘛。左右我又用不完,我就一张脸,还能涂多少。好在你哥让我省心,没弄那些骚包回来。要是他哪天活心了,你可得站在嫂子这边,别被那些小妾仨瓜俩枣收买了。”顾愉这话说得半是玩笑,半是认真。
她深知老婆可以无数,妹子只有一个。自然得拉拢着,像巴结太后老佛爷那样。
若宅子里没有妾氏,她十分排斥这个分夫君精力的小姑;若宅子里有姨娘,她倒是希望小姑在,还能做她的左膀右臂、打狗棒。
“人家小姑娘,每次回门,来娘家都是连吃带拿,跟土匪下山一样。你回你哥这,就跟回娘家一样,可别太见外了。”
“你说的那种,得是在娘家多受宠才行。那还有胳膊肘往外拐的,每回扫荡夫家的东西,往娘家搬呢。只不过我说的这种,多半有弟弟,又是小门小户,所以被父母施压、压榨。”至于嫂子的担忧,纯粹无稽之谈,她一个正妻,跟妾氏共情干嘛。
她相信哥哥不会背叛家庭,不过这种事,谁说得准呢。
她也不能替哥哥打包票。
“嫂子,我想我做不到你说的,我没那样的勇气和理直气壮。要是这男人不肯主动把掌家权给我,我没办法跟他胡搅蛮缠,为了要家用,就厚颜无耻地拿出大夫人姿态,跟他争得脸红脖子粗。”
蒲希冉还没有去做,只要一想到,为了两个铜板,被他羞辱一通,他还未必给,便先羞愧尴尬得满脸通红。
“一个男人,爱在哪儿,钱在哪儿,因为赚钱是很不易的,所以不能耳听爱情。若他把钱给别人花,那他将爱说得再天花乱坠也没用。”
若是心都不在她这了,如何把握住钱财,岂非天方夜谭。
“钱,怎么都能赚到。只是赚得多,享受生活。赚得少,勒紧裤腰带罢了。我不想让他觉得,我嫁给他,就是看重他的钱。我不是爱慕虚荣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