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的角宫里,宫尚角和上官浅对坐,熏香在四周溢开,上官浅手执白棋,她斟酌了一番,放下了一子。
宫尚角举着一枚黑棋,清脆落下,他目视棋盘,问:“说说看,你怎么拿到的?”
“智取。就像下棋一样,靠蛮力可不行。”上官浅五指纤纤,棋子夹在手里,运筹帷幄。
棋局交锋,两人神色也在交锋,虽没有刀光剑影,却是一派闪转腾挪。
“靠蛮力你也不弱,远徵弟弟和你交过手,说你厉害。”
“那是徵公子让我,故意拿虫子出来吓人,和我闹着玩儿呢。”
“说说你是怎么个智取法。”
上官浅拈起一子,喃喃道:“金繁这么棘手的人,我自然接近不了的,所以就交给了能接近他的人。”
“宫紫商?”他想到能轻易接近金繁的人便是整天追着他跑的宫紫商。
上官浅神色不变,淡定道:“云为衫。”
“云为衫和金繁已经这么亲密了?”
“不算特别亲密,但要拿医案的话,够了。”
“那你和云为衫什么时候变亲密的呢?”宫尚角停顿下来,眼里扫过一片阴影。
上官浅不慌不忙,专注于对弈:“要让人办事,不一定多亲密。”
宫尚角:“哦?”
原来是老执刃出事当夜,侍卫们夜搜女客院落,为了查明云为衫是否有异,侍卫们强行掀开了她的被子,以致看到了她□□的酮体。
“我和云为衫说,如果不帮我,我就把她衣衫不整被侍卫们看了个遍的事情告诉宫子羽,再添油加醋几句,云为衫就说不清了。事关清白名节,她要是还想做执刃夫人,就只能帮我。”
当然,这只是上官浅说予宫尚角的理由,而真实自然并非如此,但这些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帮助了宫尚角,就能进一步取得他的信任。
“倘若云为衫知道她帮你拿到医案后,别说她执刃夫人之位,可能宫子羽的执刃之位也没了,她估计会后悔死。”
上官浅故意装作什么也不知的问:“这个东西竟然事关执刃之位吗?”
宫尚角摩挲着棋盒,转移了话题:“你帮我做成了此事,想要什么奖赏吗?”
上官浅垂首:“不敢,公子愿意让我帮你已是我的荣幸,况且我只是将功补过而已。”
“何过之有?”
上官浅小声说:“先前,自作聪明之过。”
宫尚角琢磨了一会儿,放下黑棋后,忽而抬眼,双眸如眼前棋盘,黑白分明。
“你不是自作聪明,你是真的聪明。”宫尚角落下一子,从棋盘里拿出被围困的几枚白色棋子:“但有的时候聪明反被聪明误,不要得意忘形。”
“是...”
虞若初和宫远徵来到角宫的时候,他们两人的对弈恰是终盘,上官浅正在收拾棋盘上的棋子。
今日天寒,虞若初披了件远徵准备的斗篷出门,到了角宫里,火炉生的旺,倒觉得有些热气上涌,便脱了下来。
她和远徵走上前,看到凌乱的棋盘以及...桌案上摆着的一本撕成两半的医案,她眸色渐深,只看一眼便猜了个大概。
这医案多半是远徵从羽宫偷来的,会撕成两半,应是与金繁打了起来。
这并不难猜,远徵可是徵宫宫主,在宫门里有谁敢对他动手,且事后远徵竟也没发难,一猜便知是羽宫的人,而子羽去了后山历练,那么也就只有金繁了。
虞若初猜远徵估计只得了一半医案,而另外一半...
她扫了眼上官浅,倒还真不能小看她。
若初笑了笑:“角公子和上官姑娘好兴致,不知是谁赢了?”
“那自然是哥哥!”宫远徵很自然的在宫尚角身边落座。
上官浅将棋子整理完,盖好棋盒的盖子:“是角公子赢了。角公子棋艺高卓,我完全不是对手。”
虞若初看着盖好的棋盒,微微一笑:“从前在家中与哥哥对弈的时候,他说曾有幸与角公子手谈过一局,也是大赞角公子的棋风卓越而犀利,令我很是好奇。”
“也不知今日有没有这个荣幸,也能与角公子手谈一局?”
“今日闲来无事,虞姑娘请。”若初意有所指的模样,宫尚角意识到她是有话要说,点头同意,又道:“淮公子的棋风...也很是别具一格。”
真是微妙的停顿和用词...
若初差点没笑出声,嘴上是半点也没给自己的哥哥留面子:“角公子说话也很是通晓人情世故。”
她哥哥的棋艺,那就是臭棋篓子。
用别具一格来形容,倒也很是恰当。
“...”被若初这么一说,宫尚角反倒无言以对起来,只能沉默揭开棋盒的盖子:“虞姑娘执黑先行?”
见宫尚角答应了,上官浅站起身让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