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是如何知道的?”
宫远徵固执的不愿离开角宫,虞若初便留下来,安静的陪他一起坐在檐下的廊道里。
听到他的询问,若初实言道:“月长老身逝那日,我放完天灯想去寻你,看到你们和雾姬夫人一道往羽宫走,便猜出来了。”
这并不难猜,毕竟宫远徵天天都把宫子羽的身世挂在嘴边,加上看到雾姬夫人,就难免想到兰夫人,因为雾姬夫人当年正是兰夫人身边的贴身丫鬟,在兰夫人病故之后,为了有人照顾宫子羽,老执刃才娶其为继室。
宫远徵轻哼:“哥哥说上官浅聪明,我看她是半点也不上姐姐,姐姐不仅猜到了我们的计划,还堪破了雾姬夫人的谋算,那个上官浅,只会帮倒忙。”
“我只是旁观者清罢了。”虞若初却摇头否认:“而且从前子羽带我去羽宫时,时常见到雾姬夫人,雾姬夫人看着子羽的眼神,正如我阿娘看着我时的模样,子羽虽非她亲生,但她确实视如己出,而母亲...是不会伤害自己孩子的。”
“只因为这个?”宫远徵有些不解,他的母亲在他幼时便亡故了,他对母亲的印象很少,是以难以理解,但是他又说道:“可是,人都是会变得。”
人心,是经不起试探的。
“或许吧。”若初笑了笑,可她仍旧道:“但人们总是愿意相信自己想要相信的,而我只是刚好愿意相信雾姬夫人对子羽的情谊不会变,也相信子羽就是宫家人,我以此为结论,反向推演,便得了答案。”
或许,也得益于她从前确实在荆芥先生那里看到过那两本医案,这便是信息与情报的重要性了。
而宫尚角和宫远徵抑或是上官浅并非疏忽大意或是不够聪明,只是他们都认定了宫子羽并非宫家人,便钻了牛角尖,起点就是错的,自然会被迷雾遮挡双目,落入了雾姬夫人和云为衫的陷阱。
“哼。”宫远徵有些不悦:“姐姐这么确信宫子羽的身份?明明就很可疑。”
“从未怀疑。”若初回答的无比确定:“这个问题,子羽甚至自己也曾质疑过,那时我就是如此回答他的。”
那是虞若初与宫远徵关系缓和之后的一日,宫子羽很不开心的跑来质问他:“你怎么天天和宫远徵凑在一块?”
“你不喜欢他?他不是你弟弟吗?”虞若初是早就知道的,毕竟她最初就是因为远徵讨厌子羽,才和子羽接触的。
但还是有些疑惑,她以为宫家子弟之间的关系都会很和睦呢,毕竟他们日日都处在这宫门里,不得外出,同龄的孩子只有这么几个。
虽然宫子羽略大远徵几岁,但是相比宫尚角宫紫商那些人,他们两人已经是年纪相仿了,应该会有共同话题才对。
“不喜欢。”宫子羽脸色很臭。
“为什么呢?远徵弟弟虽然性子看着独了一些,但相处下来也觉得很可爱啊。”然后她又坦然的说:“不过我和远徵弟弟走在一起,是因为他对我很好,你不能因为你不喜欢他,就强迫我也不喜欢他,正如我也不会去强迫你喜欢他一样。”
不就利,不违害,不强交,不苟绝。
这是虞若初的父亲从小便常对她说的话,父亲常说交友要从心,识人要用心,眼睛和耳朵有时会蒙蔽自己,是以要用心去辨识,而后诚以待人,便可结善果。
做人行事,至少要无愧于心。
正因如此,父亲那晚才会出手救下宫尚角,因为这正是父亲坚守的道。
若初的一串话像是绕口令似的把宫子羽说的有些懵,想反驳,却又觉得她似乎说得很有道理。
“可是他...”宫子羽顿了顿,似乎有些难以启齿,但最终还是低落的说:“他骂我是野种。”
“...?”虞若初觉得有些奇怪,她奇怪的不是远徵为何骂子羽为野种,毕竟她在宫门有些时日,那些下人背后的议论,她也略有耳闻,她奇怪的是宫子羽面上隐约露出的不确定。
“你自己也这么想吗?”
“当然...不了!”宫子羽的反驳都透着几分心虚。
虞若初不说话了,只是沉默的看着他,脸上是不赞同的神色,宫子羽撇开了眼,过了一会,又转回来,他垂着眸:“很多人私底下都这么说,你呢?应该也听说了一些传闻吧?你觉得呢?”
若初终是叹了口气,肯定道:“我从未怀疑过你的身份。”
“可是娘亲确实曾有过心上人...”
“你曾说,你娘亲从小就待你冷漠、疏远?”
“是。”宫子羽的声音更加低落了。
“这世间没有哪个娘亲是不爱自己亲儿的,兰夫人或许正是因为念着曾经的心上人,才待你冷漠,可正因如此,反倒证明你一定是宫氏血脉。”若初知道自己的话不好听,但两害相权取其轻,她不希望连宫子羽都质疑自己的身世,便道:“兰夫人执念太深,因为你不是她与心上人的孩子,看着你身上遗传的宫家血脉和样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