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所以各自将习得的绣技传了下去,就连收针之法也几乎一模一样。
谢麟吩咐陈雨:“你再传消息,让京城的人查一查李玉琦在宫中从小到大的事,尤其是关于琴棋书画、女工针织一类的,若是能找到她曾拜师学艺,把那个人也一并查清楚。”
“是。”
“还有,想办法再去查探一下那个盈雪夫人的现状。我总觉得,她的事情没那么简单。付家七小姐的失踪,或许和付家有关,说不定我们能钓出一条大鱼。”
陈雨略微思索,以为谢麟说的是将长安里头暗地里倒卖女子孩童的事,不由得对自家侯爷更生敬佩。得了吩咐,马不停蹄就出了府。
时间悄然流逝,一眨眼又到了十一月。大雪落下,天气愈发寒冷,日光照晒的时辰越来越短,空气也愈发干燥。
付绮月前几日流了鼻血,弄得十分狼狈,满院子人尽皆知。她每日都裹着大氅窝在房中不愿出门,为了省点开支,她命人将银骨炭换成灰花炭应付着用。
这日夜里,传信的人终于带回了消息。
书房外北风呼啸,落雪纷飞,书房内灯火通明,一室沉寂。
收回的传信上言明,玉琦公主闺阁之中并未师从高人学女工,一应衣着物品皆是由内廷司造局呈供。玉琦公主在宫中不算得宠,性子也不温吞,时常与其他姊妹发生争执。
谢麟展开李玉琦的小像。这小像上的女子,身着一袭华美的芍药绣边百迭裙,眉眼带笑,微微侧着脸,那眼睛水汪汪的,却是一种精明、不加收敛的目光,和他平日里见到的判若两人。
尤记得新婚之夜,龙凤花烛灯火摇曳,她那双眼睛是清澈透亮的,看着她的眼睛,好像就能看进她的灵魂。谢麟实在想不出,究竟是她伪装得太好,还是她真的受到了刺激,改了性子?
谢麟接着往下翻阅。他曾命人尝试接近重重监视下的盈雪,奈何屡屡失败。那看护的人竟异常警觉。事出反常必有妖,盈雪作为诱饵,她身后一定有一条更大的鱼。
就在这时,部下赵杰步履匆匆,面带惶色,将一纸条递给了谢麟。
谢麟迅速展开,一幅郢都城城防图赫然呈现在眼前。就在过去的小半个月,谢麟时不时就带她出门转悠,把四个城门都看了个大概。
他是存了试探的心思,想试试看她会不会有什么奇怪的举动。但他心里不知为何又存了一线希望,希望是自己想多了,她不过是个皇权的牺牲品,能翻出什么风浪。
没想到,她这么快就用自己的行动,给了他一个狠狠的耳光。
怒意翻涌,他险些将信纸撕碎。陈雨眼疾手快接过,快速浏览一遍,吃惊道:“侯爷,这图画的不对!”
谢麟才发现信纸上画着的城防布局和实际的相差甚远。他分明记得,付绮月对瞭望台的布局格外感兴趣,盯着看了许久,可纸上的瞭望台不仅故意少了两个窗口,就连内里的结构也是囫囵带过。还有驻守的士兵,十步一人被她改成十五步,火器藏纳更是分毫未写。
这是何意?
付绮月既然要传信回长安,为何不将真实的情况写清楚?
他问赵杰:“这信是谁第一手传出去的?”
赵杰回:“是公主殿下身边那个叫灵儿的婢女。属下经过探查发现,城中藏着公主的暗哨,这信纸先是由灵儿带出府交给线人,线人再装作卖货郎走街串巷递给下一人,接着通过北城门出城,不到五里便有人接应。最后那人将信纸收下,放出传信飞鸽,属下在不远处盯梢,趁其不备将信鸽打下。”
陈雨盯着那信纸上的簪花小楷,忽然想起自己忽视了一个问题。
“侯爷!这不是公主的字!”陈雨道。
屋内的四五个人都吓了一跳:“你这话什么意思?这难道不是公主写了再交给下人的吗?侯爷只带了公主一人上城楼!”
陈雨急忙解释:“不不不,我的意思是,玉琦公主的字,和这纸上的字迹不一样!”
他忽而从怀中掏出一张字笺,亮在众人面前。只见那字笺上写着一行有些飘逸、但不甚工整的小字——
“盼君不负,来日可期。
琦 念 ”
“据说,公主在出嫁之前,曾属意于舅家表哥凌让从。这信笺便是从她宫中找到的!”
谢麟也惊到了。
人的性格或许可以一夕之间更改,可从小习得的书写习惯又怎会短短一月之内发生这样大的改变?
他一转念,又回想起陈雨曾说,付绮月失踪的日子是八月初四,正是“李玉琦”从宫中出嫁的前夕。
公主大婚,皇帝亲送,什么样的人敢在紧要的节骨眼上干买卖女子的生意?有一种人或许可以,那就是皇帝身边的人。所谓灯下黑,皇帝身边是最危险的地方,却也是最安全的地方。
一个荒唐且大胆的念头浮现在谢麟的脑海。
“她不是李玉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