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雪覆城楼,冬风卷九州。长安城今年的格外冻人,炭火的价钱较往年涨了两成。
还有不到两月便进入新年,纵使天气严寒,也无法降低百姓对年关将近的热情。城门加强了守卫,严格排查出入长安城的百姓,为下月皇帝即将举办的百官年宴做准备。
正值午后,皇城中,聚德苑内。
棋室内茶香袅袅,茶雾氤氲。棋盘两端,端坐着两名模样俊朗、颇为相似的年轻男子,二人神情专注地盯着棋盘,眉眼中隐有杀气。
黑白双色棋子在棋盘上厮杀,宛若双龙追逐、不分伯仲。
又是一盏茶的功夫过去,香灰燃尽,胜负已分。
执白子的五皇子李珏颓然一笑,无奈将手中捻着的棋子丢回棋盅,双手作揖:“皇兄赢了,是我技不如人。”
“哈哈哈,哪里哪里!”三皇子李瑾朗然大笑,脸上是不加掩饰的得意。他放下黑棋,示意下人将棋子重新收回,“五弟啊,你这棋艺当年也是父皇手把手交的,怎么现在连我都下不赢了?啊哈哈哈哈!”
站在李珏身后侧的侍卫刘擎暗地里捏了把汗。
李珏温和地笑笑:“皇兄才是得父皇真传之人,多少人都说您跟父皇最像。”
李瑾听了,笑得更是愉悦,用了拍了拍李珏的肩膀。
李瑾行三,生母是曾盛宠一时的悦贵妃,后来宫中新人不断,悦贵妃虽承宠不如从前,但依靠着母族力量和她在后宫的经营,李瑾在众多皇子中依旧能脱颖而出,性子固然桀骜些。相比之下,李珏出身一般,生母仅位于妃位,且早年便病逝了,所以一直养在皇后跟前儿。皇后一心求道,甚少过问后宫诸事,大权由悦贵妃代掌、四妃同理。在李瑾面前,李珏向来说话都是要低上三分的。
俩人对弈了大半个时辰,李瑾终于放李珏走了。刘擎从小跟在李珏身边,一眼就能看出自家主子是在故意让着李瑾。没办法,主子太聪明,但后宫里没有自己的依仗,实在难以立足,不得不明哲保身。
出宫门,马车咕噜噜往恭王府而去。刚进书房,侍卫刘荆匆匆上前,附在李珏耳边说了几句话。
李珏惊讶,不由得蹙起了眉头。怡妃竟然选择了站在三皇兄那边?
仔细想想,怡妃失去了唯一的女儿做为在朝中的倚靠,势必要选择一方栖身。而在三皇兄和四皇兄之间必有一场争斗。
父皇的身体每况愈下,年轻时眠花宿柳惯了,如今上了年纪身子亏空,日日沉醉于求仙问道。上个月怡妃的兄长、兵部尚书就寻了位所谓世外高人进宫,哄得皇帝龙心大悦。李珏本以为只是怡妃争宠的手段,现在看来,她所图甚大。怡妃和悦贵妃本就祖上有亲,如今联手也就不足为奇了。
这些道理,他能想明白,跟随多年的刘擎、刘荆自然也能看明白。李珏多年来夹在朝政纷争之中,有才而不敢施,有德而不敢显,处处忍让迁就,这样看似平静、实则无望的日子,不晓得还要持续多久。
刘荆想起一事,禀道:“殿下,卑职观察怡妃娘娘的一举一动,这两个月,怡妃都曾暗中派人请大夫到城郊一处村庄去出诊。可是那生病的人被重重围护,属下近身不得。兄弟们说,隐约听见过女人的咳嗽和哭声,听声音年龄,想必那被监视之人是位三十出头的妇人。”
刘擎奇怪:“好端端的,怡妃娘娘关一个妇人做什么?若是有把柄在那人身上,依照她的性子,决计留不到今日。”
刘荆也道:“卑职也不明白,若是有把柄,杀了便是,何必大费周章。”
“恐怕没那么简单。”李珏深思,开口道,“许是留着那妇人有用,暂且留了一命。”
“但不论如何,那妇人必定是知道了些什么!”刘擎向来虎虎生风,“不如我们暗中劫人,细细查问一番?”
“不可轻举妄动,以免打草惊蛇。”刘荆劝道。
“正面交锋乃为下下策。”李珏说,眉心一展,“去找一名机灵点的侍女。”
刘擎、刘荆相视一眼,立刻会意:“卑职明白!”
同一时辰,浮华宫中。
芙蓉花的香薰染着整座宫殿,身处其中,如同畅游于春日花园。
瑶娘将婢女呈上来的密信交到怡妃手中,脸色微白。怡妃将内容看了一遍,染着艳红色蔻丹的指甲猛地将那信纸捏作一团,开口时声音有些颤抖:“快去!吩咐下去!不留活口!”
“是!”
瑶娘匆匆走了出去,行至曦嫔宫门前的时候,正巧遇见了曦嫔身边的大宫女清岚。清岚很是热情地同瑶娘打了招呼,询问她这般行色匆匆是有何要事。瑶娘心中急着,只说怡妃娘娘吩咐自己出宫办差,有些赶时间。清岚不得不断了继续攀谈的念头,瑶娘连忙告辞。
只是不知怎的,今日真是不巧。刚走了没多远,又碰上了明贵人,她将瑶娘拦下来,好生寒暄一番,又对怡妃娘娘奉承了不少话,知晓瑶娘要出宫,还好心地让自己身边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