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刚停在沈墨祖屋门口,等候多时的李成就搀扶着沈墨的祖母走上前来,焦急查看她的情况:
“墨儿怎么样了?造孽啊,长乐村多少年没遭过山匪了,偏偏我家闺女遇上这事!”
在沈夫子引开那帮匪徒后,许是老天有眼,他们在报官的路上就碰见了秦公子,连忙给他指了路,本想跟着一起去,却被对方拒绝,让他们回村等就好。
确认沈墨只是睡着了后,李成悬着的心才放下,此时他才反应过来,这两人的姿势有多暧昧,沈墨依偎在秦公子怀里睡得不省人事,而秦公子也没有要把人放下的意思,他和沈老夫人一个男丁一个老妇,也不好搭把手,只能面面相觑,目送秦公子轻车熟路走进沈墨屋里。
“哎呀,小秦是个好孩子啊!长得俊人也靠谱,这次也是多亏了他,要是墨儿争点气,我这把老骨头入土前,指不定还能吃上她的喜酒呢!”沈老夫人见小秦这般懂事,将来肯定是个疼人的丈夫,不仅敲了敲拐杖感慨。
李成也应和了几声,他做贼似的偷摸往里张望,极力想看清屋里谈情说爱的模样,事关沈夫子的终身大事,要是让刘程远那厮知道了,指不定要写出个《秦缠郎苦心求沈女》续集来!
可他没能如愿,秦千澜只是把人放床上安置好后就退了出来,没有任何逾矩之行,李成连忙收起八卦的表情,待他走过来后才想起还有正事,连忙叫住他:
“秦公子留步!刚忘了和你说,有些学生可能受了惊吓,闹着要回去,沈夫子这一倒下,我也不知道怎么处理,你看······”
他求助地看向秦千澜,就差没安个尾巴在后面摇摆了,秦千澜被这高昂的热情逼得后退一步,只能说不愧是沈墨的学生,和他夫子一样让人招架不住。
“知道了,我现在过去一趟。”秦千澜点头应下,尽力回避他亮晶晶的视线。
李成立刻自觉在前头带路,感慨万分,瞧瞧,这还没进沈府大门呢,秦公子都开始主动替沈夫子干事了,不错,是个勤快的小伙子!
秦千澜要是听到他心里的小九九,肯定要无语凝噎,他已换了一身干净衣裳,为防万一,还是仔细检查了一遍,确认上面没有沾上血迹后方才安心,他不想吓到沈墨的学生。
丝毫没注意自己爱屋及乌的心绪,秦千澜跟着李成到了一处茅屋前,这些屋子都连着,之前也没见过,应是沈墨为了学生新建的。
此时屋子前围着一圈学生,吵吵嚷嚷的,由于李成刚才去沈墨祖屋了,身娇体弱的书生刘程远只能硬着头皮顶上,拼命拦着几个牛犊一样往外冲的富家少爷:
“你个不长眼的东西,快给本少让开!这鬼地方是给人住的?本少要回家!”
“刚才还差点交代到路上!我们家八代单传,到我这断了香火你们赔得起吗?!”
动静大得把睡成死猪的陈光宗都吵醒了,迷迷瞪瞪出来就看到剑拔弩张的两人,正是白天被沈墨栓牛车后的两位。
“吵够了吗?”
冷若寒霜的男声骤然打断这场闹剧,出言不逊的两人被吓得一激灵,扭头看向秦千澜。
似是嫌吵闹,让他想起宫里某人同样聒噪的叫声,秦千澜面露不快,身居高位的威严极具压迫感,只消一眼,便让他们消停了。
“父母把你们送来这,不是让你们在这大吵大闹,把家族颜面都丢尽的。”秦千澜挥挥手,方才护送他们回村的护卫就快步上前,这些人都是从军中挑选的死士,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疤看着格外唬人,那俩纨绔也不自觉往后退了几步。
“与其动嘴皮子,不如好好想想怎么改过自新,若是担心安全,今晚这些护卫会留在你们屋外看护,同样,要是有人想趁天黑逃跑——”
“后果自负。”
他淡淡吐出四字,却重若千钧,两个纨绔都变了脸色,本来他们胆子就小,被秦千澜恐吓哪里还敢造次,很快就在陈光宗的劝说下回房了。
不愧是沈夫子的男人,跟沈夫子真是越来越像了!
李成崇拜地目送秦公子离去,心里是越来越满意这个师公了。
折腾了这一趟,已是月上中天,寂静的小道上只有步履匆匆的白衣公子,他面上平静,可脚下加快的步伐却暴露了心中的焦急。
耽误了这么久,也不知沈墨醒了没有。
当他载着夏夜的月光和蝉鸣推开门,和床上坐着的女孩四目相对时,那一刻,对方眼里的焦急和担忧都彼此重叠,一时没有人说话。
良久,沈墨眨了眨眼,月光在其间流淌出辉芒:
“我们,谈谈?”
秦千澜静默了一瞬,仿佛用尽了平生的勇气,即使她得知真相后厌弃自己,也必须要说出来了,他缓缓走到床边坐下。
“好,但时间可能有些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