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上妆的时间并不长,李二丫很快在他额间点上一抹朱红的花子收尾,满意地欣赏了下自己的杰作,宣告道:
“完成了!”
秦千澜这才如蒙大赦般松开攥紧的拳头,众人一拥而上,许多双眼睛齐刷刷凑到跟前,想一睹刘兰芝的“芳容”。
“你觉得如何,会不会很奇怪?”秦千澜无奈地拨开一个个好奇张望的小脑袋,有些忐忑地看向沈墨,毕竟他一把年纪了还化这样浓的妆,着实失态。
摄政王殿下明显没有意识到自己有一身好皮囊,即使年近而立,肌肤也依旧细腻白皙,根本不用妆粉藏拙,天然就是一块美玉,艳丽的胭脂点在眼尾、颊侧亦不突兀,更显得五官深邃,竟真的像新婚的美娇娘。
“娇娘”朱唇微动,整幅画卷就有了神采,一颦一笑都似花般美眷,凤眼泛着涟漪,恰如杜鹃初醒时的花露,含羞带怯,看得沈墨一时失了神,连话都忘了说。
秦千澜误以为太过奇怪吓到她了,有些慌乱,抬起宽大的袖子想拭去妆粉:
“是太怪异吗?我还是先擦掉为好······”
沈墨这才回过神,匆忙拦住:
“哎别!挺好看的,真的,特别贴角色!”
“此话当真?”秦千澜眸色微沉,指尖轻点一旁放着的胭脂,细细涂抹在沈墨唇上,“那,沈小姐也该梳妆一番,更契合角色。”
沈墨一时无防,任由他用手指在自己唇上作乱,男子的冷香缭绕在指尖,又将灼热的温度一并渡到她的唇上,待他低声说了句“好了”之后,她才后知后觉对着桌上的铜镜看了一眼。
画、画的是挺好的,但有必要用手吗······
“嗯,果然是个俊俏郎君。”秦千澜端详了片刻,觉得这个口脂很衬沈墨的肤色,满意颔首。
沈墨蓦得红了脸,拽着他的手小声质问:
“老实交代,是不是在趁机报复,你从哪学的这些?!”
从前那个撩一下就脸红的清纯小生去哪了!
秦千澜莞尔,凤眼一眨不眨,直直盯着沈墨:
“沈小姐过奖,我只是东施效颦,有样学样罢了。”
毕竟身边有这样调皮的姑娘,想不跟着学都难。
作茧自缚的沈墨:······
“我们还要看他俩调情到什么时候?”李恪实在忍不了了,这真是老房子着火,一发不可收拾了!怎么没见秦千澜对大臣们献上的自家千金小姐这么殷勤呢?
刘程远不负百晓生之名,特意赶来给自己的□□取材,闻言头也没抬:
“你急什么?我还没及完呢!”
“咳咳,这就开始了!壹班的可以在一边看,但是不要喧哗,读旁白的呢?”沈墨自是听到了学生们的小声议论,从美色中挣脱出来,张罗着戏剧开场。
一屋子的学生们小猫娃似的乱蹿了片刻,待各就各位后,负责念旁白的学生清了清嗓子,就正式开腔:
“汉末建安中,庐江府小吏焦仲卿妻刘氏,为仲卿母所谴,自誓不嫁······”
秦千澜扮演的刘兰芝随之入场,为夫家任劳任怨织布侍候的少妇竟被婆婆屡次刁难,见到丈夫后心里委屈,美眸蓄满泪水,又是哀怨又是悲愤地控诉:
“我十三岁就学会织布,十四能裁衣,十五学得一手好箜篌,十六会诵诗书,而我自十七岁嫁与你后,天天过得就是苦闷日子!”
“刘兰芝”言辞发自肺腑,虽情绪激烈,但仍不失应有的礼节,句句泣血,听得沈墨莫名心虚,仿佛真成了对媳妇艰难处境一无所知的焦仲卿,险些没忍住安慰他别哭了。
堂上看似正襟危坐实则冷汗淋漓的李恪眉头微跳,他以前怎么没发现,冷面阎王这么会演呢?瞧瞧哭得多情真意切,似乎还给自己加了不少台词,莫名的胜负欲作祟,他一时入戏,摆出了恶毒婆婆该有的刻薄表情。
而陈光宗饰演的,是他自己加进去的原本没什么戏份的焦父,本来就不晓得是什么角色,就干脆一脸慈爱地看着下面两人争吵。
“你不如告知我婆婆,把我这个不孝媳妇赶回娘家好了!”秦千澜演得分外认真,一拂衣袖,赌气地背过身,不再看沈墨一眼。
沈墨想上去劝,又意识到下面没这段,赶紧照着原本上堂禀报焦母:
“儿子没有做高官的福相,幸得娶到兰芝这样贤惠的妻子,还望母亲勿要苛待于她!”
李恪见来活了,忙在脑内调动背了好几遍的台词,分外激动,想他先前因这女人耕了十几亩地,借演戏的机会,终于说出只敢在梦里大骂的那句台词:
“何乃太区区!(你怎么如此愚蠢!)”
一旁扮演丫鬟侍卫的学生无不充满崇敬地看向他,即使是演戏,敢对夫子这么说话,实属勇气可嘉!
众人灼热的视线让李恪得了鼓舞,头脑一热,又转头对着秦千澜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