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日后，处理好大小事务的灵月真人终于想起这些被困在碧荷筑的弟子了。
等她赶到时，人早已走得七七八八了，所剩的不过是她的一个弟子和其余两人。
由于林秀一素来是个沉默寡言的孩子，灵月真人在发觉碧荷筑过分寂静时并没有感到很意外。
然而，当她在自己床上看见瞎眼昏死的常温柔和四周摆着的瓶瓶罐罐以及自己那不去练剑反而聚精会神陪护的弟子时，灵月真人只觉两眼一黑。
她犹豫着开口：“你们这是打架了？”
话虽如此说，可她还是走上前，看着眼前褚云姝费劲腾出的落臀之地，灵月沉默了。她的脚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
她弯腰用灵力去探常温柔的身体状况，片刻后，灵月收回手，表情严肃。
审视的眼神如同冬日寒风一样刮向林秀一，灵月真人强压着怒火质问：“到底发生了什么，告诉我温柔为何受了那么严重的伤！”
林秀一将事情一五一十地告知了灵月真人，随后自己将佩剑置于桌上，膝盖一弯就要跪下。
她自知那名为冉落的男修的事跟她脱不了干系，心里也是愧疚难耐，玉葫芦在她怀里似乎一直在发热，时刻提醒着林秀一她所犯的错。
预想之中师尊的责骂并未出现，反而有一阵微风柔和地将她托起，灵月真人了解了事情的经过后，倒也没有太生气，只是表情依旧不是那么好看。
“冉落之事你处理得尚算妥帖，无功亦无过，我不会罚你，但是，”灵月真人矮下身子，神情专注，“你还不够强大，秀一。”
晚间的风带着初春的寒意裹挟着这句话进入林秀一的脑海，她一怔，偏头看向身侧的剑。
彷佛是感知到她的心绪变化，佩剑在桌上震动，似有剑鸣之声脱鞘而出。
林秀一看着自己布满茧子的手，低声说：“我还不够强大！”
下一刻，她双手握拳，从地上一跃而起，她坚定道：“谢师尊赐教!弟子这就去修行。”
灵月真人满意颔首，眉眼微弯，心中流动着难掩的喜悦。
林秀一是她一路看着长大的，说实话，林秀一的资质不是很好。
当初，她初入万剑宗时，甚至连外门弟子都当不了，只能去做个清扫落叶等的杂役弟子。
灵月真人也许见过很多次林秀一卖力干活的样子，可她第一次对林秀一有印象是在一个冬日。
万剑宗的晨练不会因为突如其来的大雪就停止，尽管冷风呼啸，大雪纷飞，弟子们依旧拿稳手里的剑，一板一眼地练习着。
这场雪下了很长时间，给肃穆的万剑宗主峰都披着上了雪白的新衣，灵月真人随手打破地面的碎冰，正准备去寻自己师姐，却突然听到身后洗剑池里磨剑的声音。
灵月真人脚步顿住，心下好奇是哪家弟子如此勤勉，就改了行进方向。
洗剑池池畔，一个衣着单薄的小女孩拿着一把坑坑洼洼，不知从何处捡来的破剑，极其认真地磨着。
灵月真人在脑海里翻找自己的记忆，却没发现与小女孩相符的脸，于是，她高声问:“你是谁家的弟子，为何不换一把剑？”
小女孩僵住，慢慢地回头，一看见那雪白的长老服就慌忙跪下，动作很是熟练，像是做过很多次一样。
灵月真人这才看见她那一身灰色单衣，她一皱眉，就算是杂役弟子，冬日里也不会继续穿着如此破旧的衣服。
万剑宗虽然信奉苦修之道，但也从未短过弟子吃穿，想必其中必有隐情，她温声问道：“是有人欺负你吗？”
话一出口，灵月就觉得不妥，她又补充道：“别怕，我会为你做主的。”
小女孩摇摇头，用微弱的嗓音回答道：“回长老的话，没有人欺负我，我只是想学剑。”
灵月真人叹息，冬日里还要这样做，若是出于自愿的话就说明她的确向学，可是她既然被分做杂役弟子就表明她确实没有天赋。
她惋惜道：“可是你不适合学剑，你如果有心，我可以带你去其他宗门测天赋，也许你更适合法修或者符修呢？”
小女孩在茫茫大雪中挺直脊背，掷地有声地说：“我只想学剑！”
大雪压青松，青松挺且直。【1】有一瞬间，灵月仿若真的看见了一棵青松，它在皑皑白雪中仍旧挺立，任凭厚厚积雪堆在身上。
灵月真人微微垂下眼，怜悯的目光洒落在小女孩身上，她又问：“为何学剑！”
小女孩被问住了，她挪动了下僵硬的膝盖，思考着这个对她而言有些深邃的问题。
为何学剑呢？
是年幼时捡起树枝随手一挥的灵光乍现还是眼睁睁看着爹娘被山贼所杀的无奈亦或者是艳羡于剑修一剑破万法的伟力。
她抬起头，看着天际露出一角的太阳，茫然回道：“我不知。”
灵月真人再次叹息，她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