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林秀一，拍落她身上的雪花，牵着她来到一处亭子。
“等你想明白为何学剑的那一天就到这里倒一杯茶，到时我会来找你的。”
说不清是心软还是别的什么，灵月真人给了她另一个选择。
这世上有许多人也不知自己为何学剑，可他们耻于承认，也许正是林秀一这份难得的坦诚让灵月的心柔软了一次。
林秀一没让灵月真人等太久，不过几月后，她就孤身一人来到这里倒上一杯茶。
亭外栽种的杜鹃花绽放艳红的花朵，淡雅清爽的花香萦绕在林秀一身旁，给她今日穿得麻衣增添些色彩。
灵月真人透过亭子上方的水镜看见了林秀一的到来，可她并未立刻赶去，她先是视察了两个弟子的功课，然后又在四处巡视一圈，这才不慌不忙地去见她。
山花烂漫，群鸟高歌。
清晨聚积在花叶上的露珠随着阳光的照拂而渐渐消失，微风吹过，杜鹃花随风飘荡。
灵月真人将手里攥着的血色杜鹃放在亭间桌上，温声细语地说：“你想好了？”
林秀一眨了眨干涩的眼，一言不发地捧着茶对着灵月真人跪下，她深深俯下自己的头，姿态谦卑。
“请长老收我为徒！”
灵月真人定睛看她，心里有几分慨叹，这孩子确实天赋不足，可她的悟性和耐性确是一顶一的好。
她晾了林秀一三个时辰，也不见林秀一有不满的样子，况且林秀一也明白了那杯茶的含义。
不远处的小溪里，锦鲤跃动时带起的水花闪着晶莹的亮光，落下时又激起溪流波动。
溪水湿润的气息环绕在四周，莫名给亭子带来几分沉重的水汽。
“我再问你，为何学剑？”
威严的声音如同九霄惊雷那般响彻，林秀一垂着头，只将茶再捧高一点，不假思索地说：“剑能渡人！”
灵月真人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回答，她被勾起几分兴趣，“如何渡人？”，她问。
林秀一抬起头，直视着灵月真人的双眼，她眼神坚定，一字一句地说：“剑曾渡我于水火中，予我一线生机，赐我一场造化，故此弟子学剑。”
看着她，灵月真人拍手称赞，她接过林秀一手里的拜师茶，喝下这尚且温热的茶水。
灵月墩身拉起林秀一，轻拍她的头顶，“你既有学剑之心，便绝不会埋没于众人之中。今日，我收你为座下三弟子，你可愿意？”
“我愿意！弟子拜见师尊！”
林秀一冷淡的脸上露出发自内心的喜悦，她再次俯身拜过灵月真人。
从那之后，林秀一就正式踏入剑道，一晃十几年过去，再回忆起当年情形，灵月真人还是忍不住感慨。
林秀一自拜入她门下开始，无一差错，今日却因不值得的事而平白消耗光阴，实属不该。
更何况一切的内心恐惧不安都只是因为自身力量太弱的原因，看着重新找到目标的林秀一，灵月真人总算安心了。
目送林秀一离去后，灵月真人垂眸扫向褚云姝，她扯出一抹笑，“常师侄怎么样，何时才能苏醒？”
也不怪灵月真人着急，实则是因为常温柔的师尊，书斋之主漫华真人过几日要来秋水城。
漫华真人将弟子托付给她，便是信任灵月能照顾好自己弟子。
要是漫华来时，常温柔依旧这样，那灵月真人也就无颜见她了。
褚云姝拔下插在常温柔足阴穴处的银针，用湿帕净过手，面带愁容地回答：“常师姐吸入太多瘴气了，大部分脏器都被瘴气覆盖，瘴气不除，则师姐一日不醒，身体也就更加虚弱，久而久之，恐怕难以苏醒。”
山鬼之瘴，需以出生之地的夏枯草和死亡之地的冬荣花为引，辅以清明日的无根之水加之各种灵药才能去除。
可这山鬼的来历，她们一无所知，也就无处去寻找那夏枯草和鬼泣藤了。
灵月真人在房中踱步，面露难色，良久，她悠悠开口：“云姝，现今城中大部分百姓也被瘴气侵蚀，眼下城中医修大多负伤，无力医治，你可愿意承担起医者的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