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所料的话,我就是你口中被妻子抛弃的爹。”
男妖淡定地打开右手提着的酒壶,猛灌一大口酒,指向旁边的鸟妖,“而他卓炎就住在我们家对面。”
褚云姝神情委顿,生无可恋地指向卓炎,“他?邻居?你?我爹?”
酒气萦绕在男妖周围,辛辣的味道充斥鼻腔,“当然你如果不想叫我爹的话,叫我绿术也行。”
男妖摇了摇酒壶,里面已经空了,听不到酒水晃荡的声音,可绿术还是倾斜酒壶,将那最后一滴酒倒入口中才罢休。
似是喝醉了,绿术踉跄地拿着空酒壶走了几步,突然又回头盯着呆在原地的两个年轻妖怪,“绿珠,回家吧。”
家?
褚云姝透露出几分迷茫,这男妖很聪明,他可以轻易接上褚云姝随口编造的笑话,可他这句“回家吧”却显出几分古怪。
像是一位父亲正盼望着自己的女儿回家,又像是一个妖怪对误入妖怪窝的少女的劝解。
最终,褚云姝还是一言不发地跟上了男妖的脚步,卓炎在她身后,一副纠结的神态。
他似乎没想到为了套近乎说的话竟然误打误撞是正确的,绿术确实有个妻子,传闻中他的妻子很早之前就弃他而去,无人知晓她的踪迹。
现在看来,绿术的妻子是跟着他兄弟离开,就连绿术的女儿都那么大了。卓炎心中同情万分,可他也知轻重,绿术最厌恶别人的怜悯,因此,卓炎没有表现出一丝异样。
绿术的家在藤城外围,一道之隔的是位于内围的卓炎的家,破落与华丽之间泾渭分明。
院里长满了杂草,牵牛花爬满了整个围墙,蓝白相间的成群花朵是这院子里除了灰白绿三色外唯一的色彩。
“你娘最喜欢这种牵牛花。”
绿术不明不白地说完这句话后,就躺倒在牵牛花藤上,恍惚间,他好似变成了花藤的一部分。
褚云姝心生疑窦,她的身份是伪造的,绿珠到底是不是真的存在还未可知,可绿术的表现就好像褚云姝当真是绿珠一样。
思索良久后,褚云姝还是把这归咎于绿术是个演技很好的接头人。
不知出于何种心思,卓炎竟也进了这屋,还轻车熟路地收拾起这片狼藉来。
他捡起满地的酒葫芦,挂在墙上的藤蔓上。黑褐色的种子被卓炎一一辨认出来后装于箱箧,唯独榻上堆放的纸张,卓炎看都不看一眼。
无所适从的褚云姝只好去看那纸张,看见纸上所画的妖的第一眼,她只觉大脑轰鸣,接下来发生的一切都没了印象。
牵牛花下的女妖,柔顺的黑发拖在地上,妖异的双眸像是要把观画者的魂魄都吸进去。
微微勾起的唇角,无声诱惑着画外人,女妖修长的脖颈莹白如玉,一袭浅蓝衣裙穿在她身上好比天衣。
待回过神时,卓炎关切地望着她,担忧的眼神让褚云姝无法忽略,她低声说了几句,随后再度去看那画。
可这次,画中女妖却像是失去了魔力,任凭褚云姝从哪个方向观望都再也没有方才的游离之感。
“这不就是普通的白纸?有什么奇怪的?”
褚云姝转过身子,“白纸?”,声音里满是不可思议。
“对啊,这种纸扔在大街上都没人稀罕,也就术叔会留着了,还舍不得让人碰!”
卓炎不满地撇撇嘴,看起来他似乎因为嫌弃白纸而遭过苛责。
怎么会是白纸?
褚云姝不信邪地回头又看,纸上依旧是鲜活的女妖,她头一次对自己的眼睛产生了怀疑。
良久,褚云姝死心了,她不再看画,开始旁敲侧击地打听起山鬼之瘴。
“山鬼吗?我倒是没见过。”卓炎神采风扬,“不过那种弱小的妖怪就算我曾经见过,也不会感知到它的妖气。”
“对了,绿珠妹妹,你问这些做什么?”
听到“绿珠妹妹”这个词,褚云姝嘴角抽搐,眉心的妖纹略微发光,可被浩瀚的阳光覆盖,看不出分毫。
“没什么,我只是偶然听说了山鬼的故事,于是想要亲眼见一下山鬼,看看它是否如传说中那样痴情。”
冷冰冰的话语并不能够轻易打发卓炎,“绿珠妹妹,今晚我带你偷偷去山里吧。”
怀疑的眼神停留在他身上,卓炎连忙摆手,“我不是这个意思,是因为明天起藤城就不允许妖怪私自出入了,要有文书才能进,所以我才说今晚去。”
褚云姝眉目一凛,既如此,那她明日就不能待在藤城了,也罢,那就今晚看看卓炎能不能带来什么意外的消息了。
要是让她一个人找,别说两天了就算是两年,褚云姝也不可能在绵延一千里的芒砀山里找到山鬼诞生地。
院里躺着的绿术悄然睁开眼,唇角扯开微妙的弧度,像是在嘲笑两个孩子的天真。
他看了一眼头顶盘旋的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