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没收到回复。
话说出口,她觉得自己太过分了,虽然他听不到。
带着私人情绪,她说了越淮的坏话,不分青红皂白的。
脾气古怪,是有一点,但实在算不上“经常。”
她向来爱憎分明。
唯独对他的情绪,却像是青山蒙雾,连她自己,都窥不见真容。
—
当天晚上,姜涟漪没有出门。
睡了一个长长的觉,情绪平复,她一早到了工作室。
说来奇怪。
按照越淮的性格,定是要延续昨天的对话,明里暗里再嘚瑟两句。
但今天,他似乎格外困倦,桃花眼要耷不耷地,不紧不慢地重复着简单机械的工作。
虽然确信,他不可能知道她在背后编排他。
但做了坏事,总归有些心虚感,姜涟漪没主动和他说话。
一天下来,两人竟像陌生人一样,毫无交流。
连萧清浅都发现了不对劲。
晚饭过后,萧清浅悄悄将她拉到卫生间,问她:“越淮今天怎么了?一下变高冷酷哥了。你们……是不是闹别扭了?”
姜涟漪否认:“又不是情侣闹什么别扭?”
“也是,”萧清浅猜测,“可能就是心情不好吧。”
“可能吧。”
“我觉得他这个状态不行,冷得像冰山似的。今天我和他说话,他不是点头就是摇头,连个嗯都懒得说。晚上直播,他还这样的话,恐怕人设要崩,cp粉要跑。”
“所以呢?”
“所以,”萧清浅小心地看了她一眼,“你去开导一下他呗。”
姜涟漪看着她,不说话。
“我能去我就去了,但是条件不允许啊!他可是我男朋友的兄弟。”萧清浅嘀咕道:“我去开导他,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良久,姜涟漪轻声说:“我试试看。”
进门的时候,越淮正站在窗边。
夕阳西下,高楼林立,遮盖了远空晚霞。室内尚未开灯,昏暗而又阴沉。
姜涟漪一声不响地站到他身边。
人影不明显地交叠,许久,她开口问:“心情不好吗?”
他看着远方,漫不经心地说:“没有。”
沉默了两秒,她问:“为什么不开心?”
他淡淡地重复:“没有不开心。”
她笃定:“你有。”
“很明显吗?”好半晌,他自嘲般地笑了笑,“突然发现,好像被人讨厌了。”
姜涟漪不明白:“为什么?”
他垂眸,轻声道:“是因为我性格太差了吧。”
“哪有?”姜涟漪生硬地夸他:“我觉得你性格很好呀。”
她觉得这样说服力不够,举了个例子,“你记不记得,高中的时候,有一回同学嘲笑我穿的地摊货,还是你给我解围的。”
说这话的时候,她将目光放得很远很远。
那一年,高一。
同学们穿的多是阿迪、耐克等名牌鞋。
她们家本就是普通家庭,母亲生了场大病后,家里的存款所剩无几,尽管如此,母亲在她身上花钱仍是毫不吝啬。
姜涟漪觉得母亲给她买的东西太贵了,借口说那是老年人的眼光,跟不上时代,以后要自己买。
从那以后,姜涟漪的衣裤鞋帽全是自己网购的。好不好看,舒不舒服,都不重要,便宜就行。
两双小白鞋,交替着穿了将近两年。
那年,海晏市接连下了几天大暴雨。
到了教学楼,她才发现自己的鞋底坏了,一副要掉不掉的样子。
进班级时,班上两个女生在讨论她们的新鞋。
眼尖的那个拍了拍同伴的腿,不怀好意地说:“班长,你鞋子坏了。这鞋子都穿了多久了,怎么也不换双新鞋?”
另一个高声问:“班长,你家条件是不是不好啊?每天都穿地摊货。”
发丝冰冷,狼狈地贴在额头上,手中的雨伞还在滴滴答答地往下滴水。
终究还是十多岁的小女孩,第一次面对赤裸裸的恶意,她一时竟不知道如何反驳。
局促地看了一眼脚下,白鞋沾满了泥水,干一块湿一块的,鞋底开了胶。
相形见绌。
无措间。
她听见越淮冰冷的声音:“我妈从小就告诉我不要议论别人,希望你们也有妈。”
记忆中。
那是她第一次听到,一贯随和有礼的他,说出如此锋利的话语。
……
后来。
姜涟漪想到这件事,从未再觉得难堪。
她时常想,如果那天,越淮没有开口,她的感受绝不会是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