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伯伯,究竟怎么回事?”
三年前,明明亲眼目睹魏溪亭杀害大伯。
“说来话长,以后再讲。阿音,你遇到麻烦了?”
简述完前因后果,她愤慨:“宫里那人奴颜婢膝,枉为君王。”
青山君却诧异另一件事:“他遣你为质,而非和亲?”
“嗯。”
历朝历代,送公主和亲、遣皇子为质,乃不成文规矩。北燕胜券在握,怎会同意只让南凉公主为质?
莫非,新帝承认阿音的储君资格?
不应该呀。新帝膝下有太子,怎还会保留阿音储君身份,令她威胁太子地位?
青山君实在想不通。
“一开始就决定只让你赴燕为质?”
“最初是和亲,后来不知发生什么,又成了为质。无论如何,都是置南凉颜面不顾,实在憋屈。”
被囚于林州青山,魏溪亭偶尔探视,青山君多少了解他。那年轻人行事稳重,定不会无缘无故地冒险。
“魏郎君带你来,有无说过什么?”
李书音先是摇头,又仔细想了想。
“他说他帮我,问我愿不愿跟他回宫。”
青山君听完,叫侄女稍等,回屋取来一支镖。纯金大致,飞鹰造型,栩栩如生。
“如果躲不过赴燕,到了北燕,务必想办法投奔太后苏农氏。她见到飞鹰镖,会护你周全。
别让任何人知道,这件东阳在你手上。
也别对任何人提起,你见过我。”
小心收好飞鹰镖,她问:“东阳呢?能跟他说吗?”
“至于东阳,你自己把握。伯伯相信他绝不会害你。”
“若魏卿问起我有没有得到东西,能否说实话?”
“他不会问。”青山君语气笃定。
李书音讶异,问:“他可信吗?能否推心置腹?”
“你来寻我,可有圣旨?”
“没有。”
“口谕呢?”
“没有。”
“他带你来,跟你谈条件了吗?”
“也没有。”
青山君浅笑:“如今,只有他能帮你。”
“依靠魏卿,有几成胜算?”
“他若有心助你,起码七成。”
窃喜不过一瞬,大伯浇来冷水。
“但是阿音你应该清楚,越靠近权力中心,越受掣肘。他乃君之臣、朝中官,选择帮你,就得接下你所面对的一切。”
她面对什么?
天子不念父女之情,朝臣尽说冠冕堂皇之言,黎民百姓恨不得一脚把她踹到北燕牙帐,以换苟且偷生之机……
四面楚歌、群狼环伺。
这便是她当前处境!
“阿音,前路坎坷,他若选明哲保身,你莫心生怨怼。他……”
青山君稍微停顿,
“他是好人。”
他是好人!
李书音第一次听到大伯如此言简意赅地评价之人。
没有细说,却又好像用了千言万语形容。
她有点儿好奇:“魏卿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去岁除夕,魏郎君奉旨探望,我在院里与他小酌,辩论国事。
北燕国力强盛,可汗奉行柔政,各方暂且安宁。但北燕内局不稳,藩王拥兵自重,由以浑图王实力最强。
浑图王主张武统天下,是个危险人物。
我问他,有何解局建议。
他答,纵横之策,可解南凉困局。
你可知此为何意?”
以前,先帝和青山君常考她时政策论之类,对于国事她心中自有见解。
“苏农部和北燕固有姻亲,但浑图可汗称霸之心令周边各部惶惶不安。
苏农部为求自保,不会支持它做大做强。
东面,楚国天子主张以和为贵,可以联合。
但南凉被那个人把持,他要对敌俯首称臣。这是变数。
若要各国同心,除非……”
除非,南凉天子仍是青山君!
可新帝不会放他出去!
“那晚谈话,至此终结。之后,魏郎君再没来过。阿音,外面形势如何?”
“年初,浑图王入主牙帐,成为新可汗。短短数月横扫千军,势头强劲。
边境线上,金州穆家军、清河王军、望郡王军苦苦支撑。若没有他们坚守,中都恐怕早已陷落。”
“秦老出山了吗?”
六年前,三朝元老秦钟归隐。青山君几顾茅庐,都被拒之门外。所以,他想知道新帝请动秦老没。
“前段时间我小病一场,秦老进宫问疾。”
“好些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