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子没了,闲余时间一大把。姐姐和弟弟都不在身边,谈得来的也不多。
于是,冬季的几个月,他们几乎是在彼此的陪伴下度过的。这令两人吃惊,想来算是同病相怜吧。共处的时间基本在练剑打斗。对他们来说,这是逃避现实的好方式;况且爵士和小姐迫切想要变强。詹姆左手的剑术越发精进。艾莉亚的剑法也有了质的飞跃。她不可能拥有詹姆那般力量,但学会了善用自身优势。
初雪后三个月,艾莉亚第一次来了月事。从不安稳的睡梦中惊醒,身下一片殷红,肚子剧痛难忍。好在她耐痛能力不差。快速起身,把沾血的床单剪掉,换上干净衣物,把肮脏布料包好。之后,她得找个地方把它们烧了。
流血对艾莉亚来说是小菜。十五年来,她时不时受伤流血。但经血不一样,它意味着她是个女人,能生孩子了。
掩盖这个事实没什么用。毕竟瞒得过初一,瞒不过十五。泰温公爵打把她成年后推进婚姻殿堂,这不会改变。但她不愿给他任何理由提前婚礼。这是她作为艾莉亚史塔克的最后一段自由时光了。
幸运的是,泰温目前还在和她冷战,什么也不必知晓。
艾莉亚不明白为什么大家都管经血叫“红花”(red flower)。仿佛形容着什么优雅精致的玩意。月事才不是这样呢。它污秽、疼痛,极为不便。期间,艾莉亚精力减半,偶尔还有难受不堪。也就是说,虽然她瞒得过多数人,在詹姆面前却无所遁形。
“你脸色有点苍白。”某天下午,当艾莉亚踉跄着脚步艰难躲开他的招数,詹姆说。“要坐下休息么?”
“不用。”艾莉亚小声说。“我没事。”她试图试图向他出击。他躲开后,她险些失去平衡。詹姆眼疾手快地扶住她。
“你确定没事?”
艾莉亚低声咒骂了一下。“好吧,就一小会。”
她大步走开,靠在墙边坐倒在地,顿时轻松了许多。天啊,怎么好像被捅了一刀一样难受?
“你得去看个大夫。”詹姆指出。“这很反常。”
“不必了。”艾莉亚说,音量有点不自然地大。“我是说,没必要那么麻烦。我保证不是什么要紧事。”
詹姆长长地端详她,点了一下头。“啊,我明白。”
“你不可能懂。”艾莉亚小声说。
“我可能不是女儿身,但对女子的身体还是有些了解的。”詹姆说。“其实你大可休息一天,何苦逞强。”
“师傅说,训练要持之以恒。”
“呃,他说这话的时候你还不会每月流血。”
艾利颤巍巍吐出一口气。“别......说出去。”
“我不会的。”詹姆说。“若你是在担心父亲把婚礼赶上议程,放宽心吧,他早有打算。人家把每件事算得准准的。若他真要赶,我们早就成婚了,不会到现在还没动静。”
艾莉亚点点头,一只手穿过棕发。
“你跟他说话了么?”詹姆问。“那天之后。”
“没有。我们都在极力避开对方。一直以来,我小心翼翼不去触碰他的底线,那日不仅触到逆鳞,还挑衅了他。若他先前曾对我高看了几眼,如今大概不是这回事了。”
“我可说不准。”詹姆说。“你能安然活到现在就是他重视你的证据。”
时光飞逝,艾莉亚习惯了月事带来的不适和泰温公爵的沉默。冬日没有众人预测的严峻,还有人认为春天会提早到来。反对派说,即将到来的必然是“假春”,之后七国会陷入更严酷的冬季。然而,虽气温回升不少,疾病比寒冷更为瘆人。
他们说,这是“长夏之疫”。一众疾病,如可怖的咳嗽、高烧,和死亡不断剧增。上一个夏季过于漫长,使人们抵抗力下降,病体难愈。孩子们尤其容易生病。数以千计的人死去,经历初雪的孩子们存活率尤其可怜。
连大人也无法免疫。宫廷上有些公爵和夫人们不治身亡。国王的刽子手也染病死去。听到伊林派恩去世的消息,艾莉亚止住上扬的嘴角。名单上又划掉了一个名字。她想象着其他人的死亡。宝利弗、猎狗、魔山等等。他们远在触之不及的地方,她想象疾病的爪牙把他们撕裂。如此一来,她的清单会短上许多。只有两位是确定活着的。
瑟曦兰尼斯特
泰温兰尼斯特
艾莉亚没有染病。她是身在南方的北境人,这点冷对她来说算不上小菜一碟,但也无法造成什么致命伤害。然而,瘟疫在北境猖獗地肆虐。严寒中,长夏之疫掠夺了很多孩童的性命。
初雪过去数月,艾莉亚收到一封来自北境的信。派席尔大学士送信时,她和詹姆在一起。拆开信封前,不详的预感在心头笼罩,信封未拆,肚子里沉甸甸的感觉难以忍受。
读了三遍,字词才在她脑海里形成意思:"长夏之疫"在临冬城出没,把瑞肯带走了。
瑞肯。她的弟弟。她与珊莎离开临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