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柏吐出一口气。“我不是这个意思,艾莉亚。我一直知道,你的勇气和不服输的劲儿比得过十个男子。我也刚刚见识了你的剑术——我只是希望你无需杀人或打斗。”
艾莉亚把手放在剑柄上,手指划过圆头。“我确实喜欢打斗,罗柏。这不只是必要的邪恶,不止是出于自卫,我真心享受它。”
“也享受杀人?”罗柏问,“难道你连谋杀也乐在其中?”
艾莉亚望着外头的冰天雪地,眼神遥远。她吞了吞唾液,狠狠吞了下口水。在令人窒息的沉寂中,罗柏不用等妹妹开口,便已率先知道了答案。“是的,有时的确如此。”
罗柏的心猛地一抽。妹妹在泰温兰尼斯特身边这些年变了好多。太多了。虽然乍一看,她还是临冬城那只小狼崽,认真端详片刻,却能看出细微的不同。她的脊梁挺得更笔直,有种不可冒犯的架势,肩头承担着看不见的重量,说话时措辞也更严谨,银色眸子中闪烁坚毅的光芒。
艾莉亚好比海绵,把身边一切尽数吸收了去,其中掺杂了泰温兰尼斯特的痕迹。
罗柏低头看着手里的信,迫切想转移话题。“对了,几天后,北境的领主们便会来拜见。若卢斯波顿真如泰温公爵所说,有不臣之心,我们或许能趁机搜集证据。”
“你要我盯着他么?”艾莉亚问。
“小心点,别露出马脚。”罗柏说。“如果你注意到他和某些领主交头接耳,事后再知会我。我到时候会在桌边聆听大家的进谏,难免会顾此失彼。”
“交给我好了,”艾莉亚说:“若有任何可疑的行踪,我会向你汇报的。监视方面我在行。”
“很好,”罗柏说:“还有,转告詹姆兰尼斯特,他到时候可别出来闲逛。最好在屋里关几日。卡斯达克一家会来,兰尼斯特杀了他们一些人,我可不想面对修罗场。”
“你可以对他直说。”艾莉亚说。
“他似乎更听你的话。”
艾莉沉默,再度陷入到诡异的沉默中,有些局促不安。但罗柏没有功夫再探求她的小秘密了。他不确定答案会是他爱听的。
他不可能指望艾莉亚还是当年那个临冬城二小姐。当年一别,斗转星移、物是人非。艾莉亚成了人质,侍奉在七国最危险的男子身边。所谓伴君如伴虎,泰温虽无国王之名,却是大权在握的无冕之王。艾莉亚作为他的养(囚)女(徒),在老狮子身边呆上几年,怎么可能还是那热血上头,不谙世事的小姑娘?
她还活得好好的,且心智坚强,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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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在临冬城,詹姆依然试图坚持训练。他必须不断用左手舞剑,直到这一动作变成天性。虽然没法像右手一样得心应手,但皇天不负苦心人。只有肯下功夫,即使做不到碾压,他还是能够凭借出色的天赋和剑感胜过大多数人。
北境的人看到他卖力地训练,怀疑的眼神就没停过。他们是不是注意到了我的剑?难道他们感应到了旧主的气息?(剑身来自奈德的剑)不太可能。但他心里有鬼,总觉得不自在。
许是激怒了奈德史塔克的冤魂吧,詹姆想。史塔克大人不会乐于见到自己的宝贝落入仇家之手,大概会勃然大怒。
塔斯的布蕾妮和其他人一样不信任他,但她并不怕他,时不时与他攀谈。实际上,她比他见过的大多数人都心直口快,让詹姆很是耳目一新。
“你为什么和史塔克小姐到北方来了?”她问。
“是我父亲的意思。”詹姆简短地说,手里转动着刀刃。
“他为什么让你来?”
“我的小姐,我可不是我父亲肚子里的蛔虫。没有人能窥见他的大脑。”詹姆说。“这一下来到千里之外,我认为他应该是想派个可靠的人看着他的养女。”
“所以你此次前来,没安什么坏心?”布蕾妮问。
詹姆单边挑眉。“即使我真藏了什么祸心,会在青天白日下和盘托出吗?”
布蕾妮眯了眯眼睛。
“我们议和了。”詹姆叹气。“再打下去于事无益。无论你怎么看我,我确实不是来找茬生事的。”
布蕾妮静默了一会,说。“你好像在说实话,真是件怪事。”
“是的,挺奇怪是吧?”詹姆别开身,快速挥击了两次剑。“一个实话实说的兰尼斯特,的确罕见。”
她没有被他话中的嘲讽带偏。“距离我们上次见面,你变了很多。”
“上次的我可不是独臂侠。”
“不,”布蕾妮说。“不止是手的问题。”
詹姆转向她。“愿闻其详,我的小姐。”
“别的不说,这次你几乎没有对我出言讥讽,这是极大的不同。”
詹姆奸笑道。“你想念我的损言损语了不成,婊子?”
“哪里的话,弑君者。”布蕾妮说,丝毫未见慌乱。
詹姆收起宝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