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风吟蹲坐在置物架旁,石柱上的青丝锦帘被蒋衡安解开,正好盖住她的身影。她被此帘遮挡而不被发现,视线却也因此受锢,所以她想探听屋内动静,只能靠听。
蒋姨夫在屋内来回走时,从她面前路过了两次,沈风吟大气都不敢喘,唯恐自己发出细微动静被他发现。
这次翻墙印象实在太过深刻,一路曲折便不说了,倒真像做贼一样,提心吊胆心虚不已,还得躲躲藏藏。
外面的动静再度传入耳内,引得沈风吟浑身一僵,原来蒋姨夫蒋姨母来劲松阁不是为了抽查蒋衡安,而是知道了她在这里。
蒋衡安因为给自己打掩护惹火了蒋姨夫,两人争执的声音不断传来,甚至有愈演愈烈的趋势,沈风吟哪还呆的下去,松开一直咬着的指骨,掀帘走了出去。
“蒋姨夫,”这一声引得屋内三人都看了过来,沈风吟没有犹豫,走到了蒋衡安身旁:“你别怪蒋衡安,是我不请自来,也是我非要进到屋里,如此强势,蒋衡安只是不好将我赶走罢了。”
“风吟……”
瞧见沈风吟的身影,元黛站了起来。
那时她和蒋崇州已经洗漱完毕,准备就寝时她的贴身丫鬟走了进来,说是侍卫长蒋威有要事要报。
原来,蒋威在偏园跟郡主分别之后并没有走远,而是隐在她的身后,一路护着她到了三少爷院外,直到她熟练的翻墙进去,墙边再无人影。
可蒋威依旧没有放下心来,他不知郡主避着旁人来找三少爷是为何,是否因为一些重大要事?
在他发现郡主后,合该要禀明老爷夫人的,可她的举动言语分明是不想叫旁人发现。只是……万一有什么大事,骤时出现问题,郡主和三少爷哪一方出现不妥,都叫人难以接受,到那个时候,可就真的追悔莫及了!
心内百般撕扯,蒋威还是觉得应该了解清楚郡主来因,于是他匆匆赶来,决定禀明老爷夫人。
蒋崇州去外间见了他,元黛隔着珠帘屏风,听到蒋威所说的话可是惊了一跳。她不相信风吟会翻墙进来蒋府,也不相信她会在夜露深重之时,孤身一人去衡安的院子里。
可蒋威向来稳重,这种事情他是绝对不会拿出来开玩笑的!再听他包含着困惑担忧的声音也实在不似作伪,于是她和蒋崇州简单收整一番,匆匆赶来了劲松阁。
刚才她旁观着,衡安心虚的垂眸和被老爷指出来异常的几点,已经足够让她确定风吟的确来了劲松阁。
可再怎么确定,亲眼看到沈风吟从角落里走出来,元黛心里还是一震。在瞧清楚她现在的打扮后,心里更是涌上了千般情绪,不解、心疼、担忧,缠缠绕绕,一点一点收缩。
不敢看蒋姨母的眼睛,沈风吟脚尖轻轻踢了踢地面,片刻后,还是没忍住悄悄抬眸窥了她一眼。
没有知道自己不请自来、隐瞒他们时的愤怒,也没有对自己失望后的冰冷,沈风吟想,许是蒋姨母在震惊中还未反应过来吧。
虽然她自幼便跟着蒋衡安撒野玩乐、泥地里打滚,可不知为什么,蒋姨夫和蒋姨母却始终觉得她就是个知礼品优的好孩子。元黛眼里的情绪太过复杂,只那匆匆一眼,不足以让沈风吟探究清楚,可她现在也没有勇气再看过去了。
不请自来,夜闯蒋府,甚至刻意隐藏,她知道,自己这一次恐怕要让他们失望了。
可这些跟蒋衡安无关,想学翻墙的是她、私自来找蒋衡安的也是她,蒋衡安纯属是人不出户,祸从天降,被她连累了,他不该替她承受怒火的。
趁他爹娘不备,蒋衡安‘腾’的站了起来,将沈风吟拉到一边,小声斥道:“不是叫你好好躲着别出来吗,这点小事我能解决!”
“小事?”蒋崇州盯着自己的好儿子,怒发冲冠最后愣生生气笑了:“你可曾想过,若是此事泄露,被旁人见了传出去,到时候该如何堵住悠悠众口!就算你们清清白白,可流言蜚语早就如脱缰野马四下奔逃,这场面岂是想控制便能控制住的?女子的清白名节,这不是大事,蒋衡安你告诉为父,什么才叫大事!”
“……所以我才不想告诉你们,多几个人知道就多几分风险……”蒋衡安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挠了挠头,不说话了。
刚才蒋衡安将沈风吟拉到一边,在蒋姨夫说话时下意识上前跨了一步,挡在了她和蒋姨夫之间,也将怒火尽数挡去。
沈风吟将视线从他背影上收回,再次走到他身旁:“这些都是我的主意,不关蒋衡安的事。就算有人外传,亦是我自己之为,不需要他来担责。”上一世她承受的言论还少吗?
编造的看热闹的、嘲讽的恶意的,这些添油加醋、虚虚实实的流言跟现实的痛楚比起来太微不足道了!她不在乎……只有听到关于蒋家的言论,才真真是戳到她心肺里去,血淋淋沉甸甸的,叫人喘不过气来。
这件事就算传出去又怎么样,先不说她的名声本就欠佳,只要蒋衡安一家好好的,沈风吟就是烂到泥里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