署,他确实可以提供这些信息给无量寿宗。
霍声想起了霍暖多少个白天夜晚,宵衣旰食地坐在织布桩前缝布刺绣,那些新颖别致纹路奇特却又教她熟悉的赋洛神以及各式花草祥云图案,一幕幕一幅幅地从霍声眼前快速滑过。把所有的刺绣织布拼接起来,赫然便是观世都的水文火消城防部署舆图。怪不得冬瘟之时,霍暖能够精准地标注出各个水井的地理位置。到底是从多早之前,霍暖成为了父亲的心腹。又到底是从多早之前,父亲的意识开始清醒了?
“哥,我胸口有一点闷。”拽着霍溯的衣角,霍声的身体慢慢滑跪到霍溯身前,头无力地靠落到霍溯的腿上,她的心脏因为跳动的无序而产生些微的炙痛感。霍溯蹲下身,把霍声扶到自己背上,背起她慢慢朝厢房走去。他低声地陪霍声说着话。月光铺脚下一路。
这两日霍声状态不大好,霍溯准备带霍声去青花别院看看。霍暖道何必两处奔波,正好常衡大夫今日替父亲针灸配药,不如一道看了。这番提议被霍溯用霍声的病一直是铁观音治疗的理由拒绝了。霍暖轻轻应了一声,背着他们专心打理着窗台上的赋洛神。午后日光横斜,为赋洛神巨大的雪白羽冠染上一圈淡金。
霍声与霍溯从后门进入青花别院,得食正蹲在地上摆弄石头堆边儿挤破脑袋冒出来的三四颗紫萝色矮野花,弄得指甲缝儿里都是泥巴。见到霍声与霍溯,她起身给了霍声一个大大的拥抱,然后一瘸一拐地领着二人去前堂。
前堂不仅有铁观音,另还有一人。待霍声与霍溯走到近前,那人才摘下斗篷,原来是偷偷出来的曹无恙。得食退了出去,退到门后墙角,躲着。一道阴影覆下,得食一惊马上被来人捂住了嘴。千生朝得食摇了摇头,示意她莫要弄出动静。
抿了口浓茶,铁观音合上茶碗,他不是不知道千生与得食的耳朵正贴在墙上。千生功夫强耳力好倒也罢了,得食却明明根本听不到什么。这世道,想说点什么都不容易,因此他们才如此大费周章。
铁观音已向曹无恙说出所有事。霍溯与霍声对望一眼,然后也将他们这边掌握的消息一一告知曹无恙。曹无恙一直都是霍溯尤为敬重的长辈。他信任曹无恙。尽管他用八年时间好不容易恢复对他人的信任之后,又一次被最亲近的人欺骗耍弄。他无法确认自己的判断是否正确。但信任曹无恙可能是此刻他们唯一能做的事。
认真地听着霍溯的叙述,坐观霍溯的神情态度,虽然有八年的时间空白,但这一刻足够他了解霍溯了。霍溯成长得比他记忆中的更加睿智卓越出类拔萃。曹无恙从来觉得,四大世族的这群小辈里头,铁观音和霍溯与他最为肖似,仿佛就是他的一体两面。
曹无恙转头看了铁观音一眼,铁观音会意,起身从厢屋的隔帘里拖出一个被五花大绑的人来。霍声一眼便认出这人来,在路边设棋局谋生的年轻书生。既然被抓了来,霍声明白,这后生想必亦是名细作,不知又是替谁传了信。然而曹无恙在一阵林寒涧肃般地的寂静之后,忽而抬眸望向霍声,问她知不知道当日萧镇鼎到底发生了何事。
这一刹那,霍声甚至忘记了呼吸。因为她太清楚曹无恙这句话意味着什么。当日萧镇鼎发生了什么,她比任何人都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可一觉醒来,所有人都告诉她萧镇鼎在清剿血瘤尸一战中牺牲。她什么都没有做,她什么都做不了,她只是呆在原地,盯着别人寄给她的一封关于萧镇鼎的血书。
当年的真相,今日由曹氏一族的掌门族长缓缓道来。萧镇鼎携邱自承及剩余部下将在场的血瘤尸悉数剿灭。在烈焰燃烧将所到之处生灵几乎屠戮殆尽的绝境中,他们拼着战士的最后一口气撑到了虎头庄村民按照约定挑水赶来相助。然而这些村民却并非赶来相助的,正是他们杀死了萧镇鼎和他的部下。因为有人在那日凌晨偷偷潜入到庄子,把萧镇鼎的身份透露给了村民。北原的百姓大多怨恨萧镇鼎,认为他是使他们流离失所家破人亡的罪魁祸首,何况彼时北原与旦襄行即将开战的流言四处传遍。村民们恐惧战争,憎恶战争,甚至不惜杀掉萧镇鼎来保住眼下得来不易的太平生活。但他们毕竟只是平头百姓,借他们一百个胆子他们也不敢对萧氏朝廷的四皇子下手。所以杀死萧镇鼎的,并不是虎头庄村民,而是那个告诉村民萧镇鼎身份,诱导村民行大不韪的人。
所以,霍声看着跪在地上的年轻书生,那个潜入虎头庄,害死萧镇鼎和邱自承他们的人,就是他。铁观音冲上去狠狠给了年轻书生两拳。霍溯拦住铁观音,拔出年轻书生口中的软布,问他背后指使之人是谁,还有什么想说的。年轻书生却仰天长笑,而后他怒斥萧镇鼎是为了建立军功致使战火绵延民不聊生的罪魁祸首无耻败类。日后若是大原落到他手里,万千百姓必然陷入水深火热的境地。他背后没有任何指使之人,只有天道,是天道驱使他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筹谋半生,终于为百姓,为大原除掉了萧镇鼎。纵九死,亦无悔!
书生不说话了,脸色发青。铁观音惊道不好连忙要去阻止,然而为时已晚,那书生早已咬破舌下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