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高云淡孤雁啼,月现微霜,晚意初生,夜长微凉。又是一年秋季。
院子里的荷花早零落成了池底淤泥,连荷叶都枯黄得卷边,没了往日生机。老树上的蝉嘶得无力又彷徨,寒鸦苍老之音里是化不开的凄凉。
屋内窗边,夕荷趴在案几上,看着丝丝绵绵的雨自天暮落下,将自己孤寂小院里的一切都浸染成深色。
小院里一簇簇开得正热闹的茉莉花,也不知道会被这一场雨祸害成什么样子。
夕荷讨厌秋季,讨厌秋季的风,讨厌秋季的雨,讨厌秋季的悲凉。
“小槿,把窗户关上,雨声太吵。”夕荷转身向书桌走去。
“小姐,关了窗子屋里就该闷了。”
“关上。”
小槿不再多问,将叉竿取下,放下窗户,将风雨一并挡在窗外,雨声也就变得朦胧起来。
小槿知道她家小姐一贯不喜秋,尤其是对秋天的阴雨季,甚是厌恶。
每逢秋雨之时她家小姐就会这样一个人呆坐窗边,神色冷漠地透过雨幕,似是看向某处,却又似哪里也没看。
夕荷坐在书桌前,翻开诗集的某一页,指尖划过处正是“灿灿萱草花,罗生北堂下。”
“小姐,过两日庆远候府要办辞青会,说是会有许多好玩的,要不我们也去瞧瞧!”小槿想让夕荷开心点。
“辞青会吗?不过是赏菊、登高、品酒、诗会什么的,有二妹妹在,我怎好冒头?”夕荷依旧兴致缺缺:“同父亲说我近几日身体不适,这次就不去了。”
“别呀,小姐!这次慈青会还增了跑马、狩猎什么的。哦!对了。老大人也会去的。”
“祖父也去吗?”小槿连点头称是。“罢了,出去散散心也是好的。”
庆远候的夫人是皇后的亲侄女,多受皇后疼爱,庆远候一家也因此多蒙恩宠。
今年的辞青会办的很是盛大,还请来了皇后,几乎京都的所有官眷都有出席。登高、赏菊、品酒、跑马、投壶、捶丸……热闹非凡。
夕荷跟着母亲和穆夕月,穆泽瑞一同入场。
遥遥望见主席位上端坐的皇后娘娘,临坐陪着说话的便是庆远候夫人。
穆家主君官位不高,她们的位置自然也靠不起眼的后方。
穆泽瑞是坐不住的,一进场就跟他那一群玩贯了的朋友踢蹴鞠去了。穆夕月作为旁人交口称赞的才女,自是要到诗会上去一展风彩。
二妹妹和三弟弟都不在身边,夕荷的那位继母自然是不愿看见夕荷的。不等她亲自打发,夕荷便十分识趣地找了个借口离席,去找祖父了。
祖父的席位更靠前些,夕荷去时,祖父正同一位老友把酒言欢。
见夕荷过来,祖父命人添了位置,又将果盘朝夕荷这边挪了挪:“丫头也来了,怎么不去玩会呐?”
“孙女好久不见祖父了,想同祖父说说话,祖父难道不想孙女吗?”
祖父指了指夕荷,笑着摇头“你呀你,什么时候倒学会打趣老头子我了?”
又看向老友:“这是我家的大孙女。”“夕荷,见过你邱爷爷。”
“邱爷爷好。”夕荷规规矩矩的行礼。
白发老大人满意的点头“哦,都长这么大。听你祖父说你也是胡祭酒的学生,我有一个孙儿和你正好同学。”
“去,把庆之叫来。”老大人对侍从吩咐。不一会儿,侍从便领回一个高挑的文静少年。
“庆之,这是你穆爷爷家的长孙女,叫……”老大人还未说完。
那少年便接着说:“叫夕荷,祖父这位妹妹学问可好了。”少年眼睛里闪着光:“嗯,就是上次我同您说过的,对,夫子夸的那位。”
老大人笑着看他这位激动的孙儿。那高挑少年自觉方才说话颠三倒四,羞得连耳朵都红了。
夕荷对这少年有些印象,的确是自己的一位同窗。欠身行礼:“见过庆之哥哥。”那少年立即手忙脚乱的回礼。
老大人乐呵呵的同夕荷祖父使眼色:“叫他们年轻人自去玩耍吧,就不必陪我们两个老骨头了。”
夕荷见祖父点头应允,也不好推辞。就带着小槿同这位叫庆之的少年一起离席,到别处去玩了。
老大人直望着自家孙儿和夕荷走远,夕荷祖父眯缝着眼笑道:“老滑头,还说什么同我聊天,爷孙俩却盯着我家孙女,用心不纯!”
老大人咋了声:“诶,这说的是什么话?你瞧瞧这两个不好吗?”
“我可告诉你,我这孙女是有婚约的。”
老大人依旧不以为然:“哼,就苏家那小子,没才学没志气的,除了家底子殷实些,有什么好?你也舍得把孙女给他家?”
叹口气接着道:“你瞧瞧我家孙儿方才那样子,喜欢你家孙女喜欢的紧。我那一大家子,儿子辈没一个争气,就这么个孙儿,是我看着长大的,又有些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