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1 / 3)

翌日。

楚都城门楼一向是热闹非凡,若是年岁好时往往摩肩接踵,来往商队络绎不绝,但可惜建楚以来这样的好时候不算多,此时的城门楼下也只有往日三分的热闹。

一队高眉深目的外邦人脊背挺直地骑在马上。

他们袖口和裤腿都是紧口,衣服纹样奇特,头发奇短微卷,是明显的异域特色。

领头的额上有道刀疤,他身后是飒飒作响的银鹰旗,旗帜上展翅的大鸟冷冷注视着前方,往来百姓好奇地打量着他们,但也仅仅是打量而已。

这是西诏的使者和商队,楚都中最多的外邦商人就是西诏人,大楚百姓见得多了,便也习以为常了。

“楚国士兵。”

那领头的西诏使者望着城门内的一辆马车盯了很久,终于守门士卒在检查完通关文牒后开了口,“那位高贵的马车的主人,是谁?他的马车闻起来,很厉害。”

这西诏使者大楚话说得很不错,就是表达上有点奇怪,说人马车是闻着好。那小卒把文牒双手递还,听闻此言回头看了看,只见一辆低调奢华的巨大马车停靠在城门内路侧,上面挂着“虞”的牌子张牙舞爪地昭示着主人的身份。

“那是我们丞相的马车,应当是在等人。”小卒道,“大使慢走,鸿胪寺郭少卿在前面等您。”

刀疤使者眯了眯眼:“丞相……”

自国子监案发,守门士卒就替换成了京兆府衙役,这几日才逐渐撤回来一些,换原本的值守士兵上。人头攒动间,护卫虞水正引着一人匆匆往马车走来。

“虞相,周州府到了。”

周柏山见了虞家牌子,阴沉脸色才缓了缓:“虞相。”

一只苍白的手从里面掀开车帘一角,在自家长辈面前,虞子德的疯劲儿收敛了很多,听起来还有些沉稳:“姑父。”

正是晨光熹微,他不适应般眯了眯眼,“请上车一叙。”

丞相的马车自然宽敞又舒适,雕金青玉杯里盛着热茶,坐垫脚垫都是宫里才准用的上等棉和丝绸制成,称得上一句奢侈。香炉里燃着的香不知是何制成,但格外高雅,不像宫里用的款式。

周柏山一上马车,就瞧见了虞子德包扎起来的脖子,和过分苍白的唇色。

“你这是……”他惊道。

虞子德不便摇头,只略一抬手:“又被刺杀了而已,每月不派几个,陛下怕是睡不着。”

帝相斗法许久,暗杀实在是家常便饭。

周柏山不好多言,便问:“云达的案子……”

淡绿剔透的茶水从壶嘴缓缓淌出,虞子德不紧不慢地道:“凶手尚未归案,子德已向京兆府施压了,姑父放心。”

“我都听说了,那个女学生究竟什么来头,京兆府抓了又放,是故意戏弄我吗!”

周柏山端起玉茶盏一饮而尽,另一只手“嘭”地拍在矮桌上,青筋崩现,咬牙切齿地道,“张申那个老油条一向只听皇帝的,我看这事跟皇帝脱不了关系!今日非要问个明白不可!”

越州在江南,这位越州州府一路风尘仆仆,灰白鬓发沾着细碎草屑,双目因日夜兼程而布满红血丝,仿佛一夜间老了十岁。

他老来得子,一个儿子当祖宗似的供着,如今骤然失了儿子,宛若失了半条命。

虞子德已听老管家禀报了,周柏山几日下来将所有能怀疑怪罪的人都怀疑了个遍,上都来是奔着找人偿命来的。

“我知姑父痛心疾首,凌云之死我亦痛心。”虞子德不动声色地转了话头,“可眼下局势一触即发,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还请姑父给侄儿些时间,侄儿定找出真凶,交由姑父亲自处置。”

周柏山浑浊的双眼蓦地抬起来。

这是要他忍。

虞子德带着似真似假的愧色,叹了口气:“朝中逼得太紧,是侄儿没用。”

周柏山只得闭了嘴,朝中的事还是得虞子德这个丞相说了算。

帝相斗争愈来愈激烈,到了紧要关头,虞家周家的出路都牵在虞子德一人身上。

又问了几句姑母身体如何,虞子德便说止了话头,说朝中还有事,不能同他一道走了,派人护送周柏山到京兆府去接儿子的尸身。

临走前,虞子德状似无意地掀开车帘,看了一眼扶着周柏山上车的老管家。周家老管家回过身来,朝虞子德的马车拱手鞠了一躬。

“走吧。”虞子德放下帘子,对驾车的虞水吩咐道。

到了京兆府后,京兆尹才告知周柏山,说时日太久,尸体不好保存,已经火化了。

“若是再冷些还能让小少爷多等您两天,可您也知道,现在这时节正是秋老虎,实在留不住小少爷了,就由虞相做主……虞相也是怕您见了难过。”张申小心翼翼地觑着周柏山的脸色,“州府,您……节哀啊。”

周柏山抱着骨灰坛,像是熬干了所有了精气神,形容枯槁。他干涸的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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