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雅门。
谢澜一进门,就见宋放在手忙脚乱地收拾着什么。还未来得及问,就见桌上还摆着一些翻开的书册。
谢澜顺手就要收起来,却在触碰到的瞬间瞥见了书页上的内容。
他瞳孔微紧,低声喝道:“老三!”
宋放脊背一僵,回过头来。
谢澜皱眉:“怎么又拿出来?让师父看见非得笤帚抽你!”
桌上的正是宋放曾痴迷的玄学道教。
谢听风极度厌恶命运一说,这是向来纵容他们的师父罕见设下的禁书。自从被抽过一次后,宋放就很少拿出这些东西来了。
宋放挠了挠头,憋了又憋才说:“我没想拿!这是小五要看的,她看完就走了,也不留下来帮我收拾……小崽子忒没良心……”
谢澜闻言愣怔一下:“小五?她看这个做什么?”
宋放从他手中抽出一本,哗哗翻到其中一页,怼到大师兄眼前:“她说要学个保平安挡灾的符,我就给她找了这个。”
谢澜被他怼得头晕,退后几步迷迷瞪瞪地想:她学这个是要画给谁?
这么想着,他就问出来了。宋放听了第一反应:“肯定是咱们啊!你想啊,门派好不容易化险为夷,小白肯定是画给咱们的!唉小五也不是那么没良心……”
谢澜无语:“……在门派画这个,师父能不拿笤帚抽你俩?”
宋放被噎住,“私下给咱们师兄妹呗……靠。”
宋放抓了抓头发,眼睛登时睁大,“我知道你想说谁了!这小崽子真是有了媳妇忘了娘——”
*
相月白一步一步逼近,手上狼毫浸满了墨,岑道不太明白她想干什么,视线在狼毫和相月白之间来回,嘴上还要回答她的问题。
“只是一些善意的提醒,毕竟你还有个身份是黑罗刹。”
他语气冷硬,神情也如镀霜般拒人千里之外。
“是吗。”相月白冷笑一声,“看来我在岑祭酒这里,是一点位置都没有了。”
岑道被她说的头皮一麻,却不敢应声。
他朝一边别开脸,“若没有别的事……”
“有。”相月白挑衅般歪了下头。
“若我在你这里一点位置都没有,你又何须在我被污蔑杀人时为我出头?
“你岑祭酒军中出身,曾为一境统帅号令全军,是十七岁就能让楚都连听一整月捷报的人物,又何须对我,一个普通的女学子作出‘凡事皆为我担着’这样重的承诺?
“齐司业说他从未送过你任何甜食,他知你不爱吃甜——那枫峦居的糕点果子又是你为谁备下的?
“堂堂祭酒,夜夜守在国子监的墙头上等一个犯宵禁学子,然后周全地送回寝舍。
“每夜都给我带不同的宵夜。
“我的钱袋被作证物收走,于是就买来了一模一样的新钱袋。
“在刑部狱认出我,给我披衣服,还带我出宫城。
“明知道我是恶贯满盈的黑罗刹,还舍命来救我,抱我,一步一步地将我背回门派。
“我想要什么就给什么。
“我对你提的任何要求都答应。
“岑修远,为何从不见你对别的学子如此好?”
靴底踩在地面的声音愈近,岑道余光瞥见相月白已经走到他面前来了。
她右手还抓着笔,过多的墨顺着笔尖滴在地上,洇开一个黑团。
岑道高她一个头还多,相月白堪堪与他肩膀齐平,明明这样的视角岑道该更有底气才对,可偏偏相月白仰头盯他更令他不知所措。
忽地,相月白微微踮脚凑了上来,她歪了下头,逼迫岑道正视着她。
岑道的呼吸瞬间滞住。
他们还从未面对面的这么近过。
如果……如果她真的……岑道面上冷如冰霜,心里却如天崩地裂,混乱到一片空白。
可相月白没更近了,她只是仔细看了看岑道的神情,然后清晰地看见他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
相月白便满意地笑了。
她退回来,嗓音轻柔,语气却笃定:“岑修远,你好像很在乎我。”
“但你还是骗我,你骗我其实从来没被在意过,还要从此跟我一刀两断。”
按照话本子的走向,相月白想,岑道该义正言辞地告诉自己,他没骗她,那都是她的错觉,他是出于好意才屡次帮她……
没关系,她有些委屈地想。如果岑道真这么说,她一定将他揍一顿,再好好谈谈这个问题。
不过好在岑道并没有这么回答。
他脑子里空白了很久才反应过来相月白所说的话。
岑道那向来冷淡平静的心狠狠被揪起来。上一世,在谢听风死后,他便暗自发誓绝不会让相月白再受一丁点伤害。
上次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