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许军队屠戮的是北历大将翁不泯,连北境战神岑义安大帅都在他手里吃过亏,你便是参军,二十年内也未必杀得了他。”
“我知道的,门主。”
“你仍然要杀他?”
“不杀他,谢澜便没有活着的意义。”
谢听风皱了眉,似乎不太赞同,却说不出什么。
他自己也给不出这个答案。
盛安八年,谢听风再次回都的时候先后带回了两个孩子。
“我原本收了个徒弟。”他说,“可惜那孩子命苦无缘了,后来又遇到小放这孩子……是四湖帮镖局的遗孤,我与四湖镖头有些私交,他将这孩子托付给我。”
宋放身上的擦伤很多,额上还有青肿,正警惕地杵在门外望着里面交谈的谢澜和谢听风。
谢澜手里还抱着账本,他静静地朝谢听风身后望过去,跟宋放困兽般的眼神对了个正着。
谢澜总如静水的眼眸微动。
谢听风垂眸想了想,复又抬首:“谢澜,你可愿称我一声师父?”
谢澜眼瞳微睁,张了张口。
谢听风指指身后的宋放,“反正你总要为我卖命,不如就做我清雅门的开山大弟子——二徒弟已无缘啦,宋放就是三弟子。大徒弟,我不在的时候,这孩子就交给你照顾了。”
谢澜给宋放包扎伤口的时候,问了四湖帮的事。
“爹娘死在我的面前,帮众为了保护我丧命。”小他两岁的少年几乎要咬碎了牙,“我若不手刃仇人,又怎么对得起我四湖镖局?”
谢澜沉默不语,只是将金疮药多放了些,疼得宋放“嗷”的声音更大了。
他垂着眼,平声道:“四湖镖局是越州大镖局,跟岐山镖局分庭抗礼多年,据清雅门得到的情报,两个帮派此次是为争夺越州一次官家运货的机会,这批货是给灵州的赈灾粮。”
少年“嗷”了一半就开始咳嗽。
“门主……师父说,你是四湖镖头的儿子,他受了托付,才带你回来。”
谢澜还不太习惯改口,但还是按照谢听风的意思称了师父。
“可我一直监控着江南的状况,四湖镖局虽然没了镖头,但损失更大近乎覆灭的分明是岐山镖局。”
宋放盘腿坐在谢澜的床上,顿时如芒在背。
谢澜:“消息没及时递到师父手里,是我这个做大弟子的不力。但若你到了清雅门,却要利用这里——”
谢澜手上打结的手猛地一拉,宋放疼得忍不住哼了声。
“明日跟师父承认你的真实身份。”谢澜起身,淡声道。
他的神情并没有厌恶反感,他知道,宋放是个跟自己一样的苦命人。
第二日,宋放被谢澜拎着领子到了谢听风卧房。
宋放毕竟要小两岁,还没开始抽条,轻易就被谢澜钳制了。
谢听风挑眉看着二人,没有开口。
谢澜亦不作声,只负手立在宋放身后。
宋放只得硬着头皮开口:“师父……门主,我骗了您。”
谢听风眉峰依旧高高挑起,他轻轻歪了下头,注视着宋放。
宋放:“……”
宋放索性摊牌:“我不是四湖镖头的儿子,我冒充了他。我是岐山镖局总镖头的儿子。”
谢听风:“那四湖的那小子呢?”
宋放:“我挟持了他想救我爹娘,可等我回去的时候已然晚了。挑拨两个镖局的人下了死手……我把他杀了。但在这之前,我套出了您……的事。”
谢听风“唔”了一声,随后默了许久,长长地叹了口气。
“来了清雅门也是有缘,便留下吧。”
谢澜当时并不明白,谢听风为什么如此轻易地放过了欺骗了他还妄图利用清雅门的宋放。
直到两个月后谢听风又领回了一个,谢澜才后知后觉地明白,谢听风这样身份的人……未必就没察觉到宋放的破绽。
谢听风背着一个满身血的小少年进了清雅门的大门。
宋放狗腿地上前接下师父背上的人,谢澜连忙去叫郎中,待擦干净那人的脸,才发觉这是个姑娘。
宋放震惊地瞪大了眼睛。
谢澜等郎中去煎了药,终于才回到谢听风身边。
“越州的孩子。”谢听风风尘仆仆赶回来,刚换了干净衣衫。谢澜算了一下时间,问:“越州绣庄的事?”
谢听风惊讶地看了他一眼,“对。近来有个从灵州商人在越州做布料生意,似乎跟越州州府有什么裙带关系,行事很不讲究,在越州敛了不少财。那绣庄被他挤兑得没出路了,老板还不上债,便拿了庄里的娘子们去抵。”
谢澜凝眉:“怕是仗着绣娘不识字,骗她们签了卖身契。”
“确实如此。那晚……那些畜生简直不是人。只有这小丫头,是自己从满庄尸体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