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清晏在原从军的护卫下,没有返回天山,而是直奔高昌。同时下令督军府诸部迁移,保证元月大典顺利举行。
高昌乃是西境名城,几朝国都。经历了上千年的岁月,是沙漠中最沁人心脾的绿意。如今断壁残桓、满目苍凉,真是令人唏嘘。
大周平定西境百余年,高昌向来是重镇。高昌城整体格局效仿国都长安,分外城、内城、宫城三部分。
外城墙由夯土建成,有九门。内城方正,宫城则是都护府所在地。高昌原是平西都护府首府,后来随着大周西扩,平西都护府搬至秋瓷,与故地增设安北都护府。
城中除了破败中依旧能看出往日辉煌的佛寺,还有摩尼教寺庙、道观等。大周崇佛亦修道。摩尼则是牵利等民族的信仰。
武威大军曾将这座城池洗劫一空,如今重建,短时间内不宜再起兵戈。高昌城胡汗混居,甚至还有嘉良夷血统的孩童。
只要不想回到部落的,都算汉人。取汉姓、说汉话、尊汉俗,屯田练兵,只要遵纪守法,安心当西州子民。
随着屯田逐年增加,郭清晏决定设立屯学,习文练武,不仅能补充兵源,还能加快各族融合。
甭管相貌如何,出身差异多大,只要说汉话,便是大周子民,受督军府庇护。长此以往,最多五十年,西境便能一如往昔,心念大周。
农司送来了新增的屯田造册,以及钱粮税收。高昌、柳中虽处乱中,不过没有嘉良夷人捣乱,收成还不错。
蒲昌问题严重些,流民开荒修渠修城防,武威军还养得起他们。谁让去年开荒屯田,效果卓著。
密库所存,外加曹家送来的种子,至今还有剩余。再加上今年结余,足够明年播种的。百废待兴,蒸蒸向上。
除了粮草,军马、武器、城防等等,皆需要郭清晏一一过目。这可比领兵在外辛劳多了,外加新增官署、官吏,就连耿义武都不好意思偷懒,天天拉着徐镜文去修城防。
每年冬天都要修修补补,习惯了。
郭清晏任命慕容光为高昌城守,并向谋落、处月、莫蛮、颉利诸部征兵,组建新的蒲昌军,镇守蒲昌。
蒲昌军全部由藩将、藩兵组成,虽有些冒险,一来将三部同武威西州牢牢绑在一起,二来表现出绝对的新任。
处月数次叛主,除了首鼠两端,更有无奈辛酸。掠夺与剥|削,走不长远。泥人还有三分血性,更何善战族裔。
当然,感化这种东西,太过虚无缥缈,佛祖都做不到普度众人,郭清晏更没这个本事。监军还是要的。
监军奉王命,诸司部皆派人手,保证监军衙门顺利运行。编户、开荒、修渠、练兵、读书、市集,一样不落,高昌有的,诸部子民一样也不能缺。
郭清晏简直就是个种田狂魔,在她看来,牛马有腿,逐水草而活。田亩是死的,离不开土壤。
只有粮田才能让百姓的人安定下来,将脚下之土地的当做不可或缺、无法割舍的家园。为国而战,有大义。为家园而战,是本心。
等郭清晏忙完诸城事宜,不知棉军已初具规模,棉布也摆在她的案头。纺棉之术乃是绝密,自然要挑信得过的自己人。
与棉军对应的是棉户,织娘全家入棉户,皆自原从军中选拔,交由鹰卫保护看管。棉户所住之所称棉院,人员进出,必须登记入档。
高昌督军府,开阳殿,凤居。
薛应走进来:“世子。”
郭清晏手中毛笔只停顿了片刻:“说。”
薛应道:“名僧鸿明求见。”
“谁?”郭世子表示没听过,不知道。
“鸿明乃敦煌崇教寺主持高徒,陇右名僧,崇尚苦修,画技一绝。”薛应介绍说。
郭清晏总算放下手中活计,费解道:“敦煌人?他来做什么?”
薛应介绍说:“鸿明擅画佛像,道行高深,就连嘉良夷人都对其客客气气。任其在陇右数州游走。”
确实有些本事。郭清晏再问:“一个人来的?”
这倒不是。“同数位工匠僧人一同前来,想来不忍心见高昌佛寺尽毁。”
郭清晏好笑:“之前干什么去了?沽名钓誉!”
薛应问:“世子可要见他?”
郭清晏不情不愿道:“见!怎么不见!名声这东西,要相互鼓吹,才能越吹越高。”
开阳殿前殿正堂,有一身形高大的和尚起身:“阿弥陀佛,贫僧见过世子殿下。”
郭清晏观瞧眼前名僧,西境子民,无论男女,身量高过她的可不占多数。食素的和尚能长得同自己一般高,可真不容易。
抛开身高相貌,名僧就是名僧,悲天悯人,我佛慈悲。确实容易静下心来。
“鸿明大师,久仰。”
鸿明退后一步:“世子过誉,小僧愧不敢当。”
郭清晏看向鸿明身后,身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