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清晏拦在郭鸩同阿热执宜中间:“阿爹您要做什么?”
阿热执宜痛心疾首:“你照镜子看看,哪里还有纵横西境的乱世郡王影子!王爷打小教你的,全忘了?时辰到了,回后殿睡觉去!”
郭清晏依依不舍,一步三回头叮嘱道:“君子动口不动手。阿爹,我们这样的人从小就学如何控制情绪,以免意气伤人,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阿爹您可千万别激动,忍住气!”
阿热执宜越听越生气,掀桌子:“刚才谁说的,不答应婚事,不认我这个阿爹了!”
郭清晏心虚理亏:“都是气话,阿爹别放在心上。”
郭清晏走后,郭鸩再次叩首:“小婿见过岳父大人。”
阿热执宜嫌弃的直摇手:“少攀亲戚,你谁呀你!”
郭鸩并没有抬头:“国主真的爱香儿,关心她、在乎她吗?”
阿热执宜底气十足:“自然!好你个小|王|八|蛋,胆敢在这里挑唆我同香儿的关系!你罪无可赦!”
郭鸩据理力争:“小婿真想挑唆,何必跪在这里。”
阿热执宜听不进去:“姐夫常年不在家,每次回来,身上都会多些大伤小伤。秋瓷常年缺医少药,再重的伤都要自己挨着。本国主那时年纪小,很怕姐夫回来。香儿对她爹更是不亲近,总是被吓哭。后来姐夫没了,家里的天塌了一半。姐姐跟着了魔似的,一心想要报仇,跟着棉军游走于敌后,虎口拔牙。家里只有我和香儿。我那姐姐姐夫成全了自己的大义,将亲生女儿忘了个一干二净。只剩我同香儿相依为命,每日煮羊乳喂她、哄她睡觉、陪她玩耍,艰难度日。骂野种时为她出头,教导她如何适应血脉之力。只有我尽了父母之责,陪伴香儿长大。你一小小晋昌君,竟然挑唆我同香儿的父女之情,该死!”
郭鸩请罪:“国主恕罪。在下只是疑惑,什么样的乘龙佳婿配得上香儿?大周天子香儿都不喜欢。草原上的英豪,不知底细,配吗?”
选婿容易选王夫难,这个道理阿热执宜何尝不明白。“起来回话。”
郭鸩谦卑拱手:“谢国主。”
阿热执宜打量他:“晋昌君郭鸩,哪里人士,家中还有什么人?”
郭鸩如实回答说:“小的约莫是凉州人士,自小乞讨,家人只有香儿,如今多了国主您。”
“你是孤儿?坐镇瓜州,没寻过父母?”
郭鸩哪敢隐瞒:“小的自幼跟随姑臧城中老乞丐长大,以乞讨贩卖消息为生。老乞丐说他是在死人堆里寻到的我,因那日正好十六,月亮正元,故取名十六。嘉良夷治下,汉人逃奴屡禁不止,哪里寻得到。”
“只会屠戮掠夺,嘉良夷迟早自取灭亡!”
这话说得对。郭鸩真心实意道:“国主所言甚是。”
阿热执宜再问:“这样说来,你是在香儿身边长大的。”
“香儿西归路上拾到小的,如今已有十个年头。”
“鸩,大如雕、以毒|蛇为食、至|毒之禽,好名字。小子,香儿很喜欢你呀。以她的脾气,十年相伴,岂止是投缘。香儿外热内冷,如此维护,实属难得。”
郭鸩颔首:“谢国主肯定。”
阿热执宜问他:“香儿的喜好,说来听听。”
“香儿不挑吃穿,最在意陌刀十六。非要说喜好,香儿喜甜食、河鲜,对香梨情有独钟。喜欢色彩鲜艳华丽的衣裙,圆领袍短打不过是为了方便。喜欢珠宝金冠,惯用银器。不喜浓重熏香,喜欢在靠窗的矮塌上看书。对了,香儿喜欢懒床,虽说她竭力隐瞒。”
阿热执宜听得眉目舒展:“说得好,你有心了。”
郭鸩连忙表示:“都是小的应该做的。”
“香儿拿婚事感情当筹码,你不要怨她。归根结底,是我们这些做长辈的对不起她。香儿天赋异禀、出类拔萃,从小被当做继承人来培养,是都护府最后的希望。郡王从小教导她,要为都护府奉献一切,包括她自己。她只是习惯了凡事从都护府的利益出发,从未考虑过自己。当国主,自然喜欢这般舍己奉公的继承人。作为舅舅,始终是心疼的。香儿从小到大,从未为自己活过。她背负前人的意志、后人的希望,光复故土,没人问她累不累、难不难、苦不苦。仿佛一切都是应该的,她生来就是为了承接这一切,支撑起一片天,作为保护盾冲在最面前。她能为了你们的婚事争取,本王这个做舅舅的,为她高兴。”
郭鸩保证:“国主放心,只要有小可一日,定会竭尽所能保护香儿,让她不受任何委屈。”
阿热执宜赶忙撇清关系:“本王的女儿自有本王保护,无需你插手。”
郭鸩提醒:“国主,请恕小可直言。您乃漠北王者,说一不二。可香儿是大周重臣,割据一方。有些事您保护不了她,只能与她并肩前行,相互扶持帮助。她以太原郭氏为傲,始终记得自己的大周子民,心中有社稷万民。”
这话刺耳又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