敦煌。
“君上,九天玄女神像已雕刻完成,崇教寺也算出了立庙的良辰吉日,不知君上可还满意?”修建九天玄女神庙是敦煌的头等大事。光是九天玄女金身,以及高达十余米的石雕,已经不知修改了多少遍,这才勉强达到晋昌君的标准。
郭鸩接过折子,在众多良辰吉日上扫了一眼,决定道:“六月初六是个好日子,百官都要到场。九天玄女可是传授兵法的上神,将士们多拜拜有好处。”
欧青羊明白:“君上放心,定会办的妥妥当当。”
郭鸩关心:“伏俟城的折子晚了两天,可是出了什么事?”
欧青羊猜测:“兴许路上耽搁了?属下再去催催。”
河曲乌力牙一力深耕嘉东,重利笼络了大批别部勇士。这些人只要立下战功,便可成为贵族,并且子孙后代永远是贵族。
世袭贵族的吸引力有多大,比铜钱、绸缎还动人心魄,仅次于人类对太阳的依赖。相较于武威的自由身百姓制,更多的嘉东勇士则想为子孙后代去拼个前程。哪怕十死九伤,依旧飞蛾扑火,妄想自己是最特别的那个。
乌力牙拿捏人心的本事,不得不服。
河曲势大,逐渐西扩。嘉北伏俟军压力倍增。原本臣服的小部落,一个个蠢蠢欲动、左右摇摆、不服管教。
贵族奴隶制在嘉良夷百姓心中根深蒂固,在很多人看来,武威种田放牧的屯民同奴隶无异。如今封死的贵族大门再次撬开一道缝隙,足以震动嘉东格局。
倒向乌力牙这边的,渴望获得即时利益者,胜则张狂无度,败则销声匿迹。倒向武威的百姓定居于此,有家有田,赢得起放得下。
如今双方尚算克制,不过是治下部落之间的小摩擦。这般局面还能维持多久,也许大战一触即发。
河曲占据地利,士兵擅长高寒作战,完全适应嘉良夷独特的气候。伏俟军背靠敦煌,上下齐心,缺了地利多了人和。
敦煌自然不能对伏俟军的困境视若无睹。河曲许以重利招兵买马之时,敦煌使者已然抵达廓州讨击使府。
面对武威诚恳的联盟请求,狡猾的孤夜姜既不答应,也不不答应。态度暧昧,没一句真话。摇摆在武威同河曲之间,怡然自得。
作为夹在武威同河曲之间的缓冲带,无论倒向哪一方,对孤夜姜来说都是致命一击。不如维持现状,反倒让邻居安心。
郭鸩本就没想过合纵联盟能轻易达成,不表态,也是一种表态。河曲狐离牙、乌力牙君臣,取代凉州成为武威头号心腹大患。长安内斗不休,时机正好。
“派人去抚州探探柳含嘉的口风。”郭鸩决定道。
“择谱恒罗肯蹚这浑水?”欧青羊不太确信道。
“河曲截断商路,收取高额过路费,六谷部日子同样不高过。择谱恒罗可不是固守廓州的孤夜姜,此人野心大,胃口更大。”
欧青羊担忧:“驱除猛虎迎来群狼,并非上策。
”
郭鸩觉得:“嘉东是时候乱一乱了。季摩鸠近来如何?日子可还好过。派人送去份大礼,别忘了老朋友。”
“鹰卫回报,季摩鸠如今是河曲王庭的座上宾,在乌力牙面前能说得上话。”做为武威的老朋友,季摩鸠的一举一动,都在鹰卫的掌握之中。
“季摩鸠既是王族之后,为人长袖善舞、八面玲珑。孤夜姜知人善用,也是应当。只不过,这种左右摇摆,尽收渔翁之利的日子,还能过多久?”血海深仇,从未敢忘。郭鸩已经在琢磨,如何挑起嘉东内乱。
“各地春耕已全部结束。这是今年开垦的良田。若是天公作美,凉、干、肃三州自给自足指日可待。”
郭鸩大略看过,同预想中的大差不差。“高休明可还老实?”
欧青羊为难道:“高节帅倒是深居简出,极少过问凉州城防政务,不练兵也不理政务。不过……”
郭鸩追问:“不过什么?”
欧青羊不敢隐瞒:“不过高节帅对屯田税收很是关心,恐有搬空府库之嫌。”
郭鸩吩咐:“账册做得细致些,别让朝廷抓住把柄。”
欧青羊领命:“君上放心,属下明白。”
素叶水城。
就在郭鸩为武威未来忙碌时,郭清晏正在检阅骆驼军的操练。荒漠戈壁气候极端,战马无法发挥其优势。
比战马更加有攻击性、且负重力更强的骆驼进入武威视线。如今,素叶水已有军驼千于匹。并且能在沙漠中独立作战。郭清晏对此非常满意,希望全军推广。尤其是葱岭一带,地势复杂,山谷交叠纵横,狭窄之地仅余一人通过。骆驼是唯一的交通工具。
演武选出的五千精兵,本就是劈向西域的利剑,再配上军驼,更能所向披靡。郭清晏一面忙着训练新兵,一面关注长安动态,日子过得飞快,一转眼来到六月。
夏日来临、酷暑难当。郭清晏依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