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没想到,她到的时候,魏宴安已经在帮着招呼宾客了。因他冷脸,也没人敢凑上去给他敬酒。
谢姮只在前厅停留了一会,替魏宴安理了理领子,嗔她一眼:“别人大喜的日子,你板着脸是要掀场子?”
魏宴安无奈一笑,冰冷的神情退得一干二净:“姮娘,你心疼心疼我。我要是一副笑脸,这些人又要赶上来敬酒了。”
谢姮不再言语,径直往内间去了。里面的夫人娘子都到了不少,见她过来,都纷纷见礼,直夸此乃佳偶天成。
见识过刺史夫人公孙淑英的下场,可没人再敢和谢姮唱对戏。这谢氏女可谓好手段,世家大族出来的就是不一样,拢得将军的心全寄在她身上了。哪怕是伺候的侍女,也能嫁进幽州炙手可热的军师府。
谢姮让人陪着聊了一会,顿感无趣。她美眸一瞥,眼尖地看到了曹蕴意,唤她单独出去说话。
其他夫人见状,想让谢姮替自己夫君在将军面前美言几句的心思也只好作罢。有那眼红地说道:“曹家这个不就是原来青楼里出来的戏子吗。夫人什么身份?和她走那么近。”
一旁的人扯了扯她衣袖:“你可别说了,她虽是曹家认来的养女,却护得紧呢。上次有人在背后编排,被曹夫人听见就是一阵损。”
那人理亏,也就讷讷不言了。
“多谢夫人送的那件胭脂铺子”曹蕴意对着谢姮福了福身:“这是民女去寺庙替夫人求的护身符,还望夫人此去,一路顺风。”
谢姮笑着接过了:“不必如此客气,看着你如今的境遇,也算是苦尽甘来了。”
曹蕴意眼里闪动着光:“爹娘都对我很好,能得到这样的关怀,蕴意此生无憾了。”
“胡说,你的一生还长着呢。”谢姮两人谈笑着,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在军师府用过午膳,谢绝了军师夫人的挽留,回了魏家。
应酬说起来简单,其实还是颇费心力。女人之间的唇枪舌战可不比男人弱,稍不留神说错话,就等着当成笑柄传得满城风雨吧。
谢姮小睡片刻,恢复了些许精力。 “秋鹭”她扬声唤着,进来的却是一个眼生的侍女。谢姮这才惊觉,今日是秋鹭的大喜之日,又怎么会在这里。
她打量了眼前的侍女一眼,问道:“你叫什么名字?”侍女面上一喜,连忙道:“夫人赐名奴婢清洄。”
谢姮想起来了,这是当初为了指证沈令容收下的侍女。因着原是魏府上的人,她也没有重用。
思及此,又找不到冬堇那个丫头,谢姮对着她吩咐:“帮我准备笔墨。”她提笔要写,却不知从何说起。只能给母亲挑些好事讲,想必她将回建康的消息,谢家在第一时间就知道了。谢姮也没有其他事讲,只能说一切待她回去再细细道来。
谢姮也没忘记柳轻眉的事,但她一个外甥女,屡次让舅舅帮忙,终归不好。便将魏伯邑在书院被排挤的事提了提,母亲为着她的妯娌关系,应该会去和舅舅说的。
想来自己也真是不孝,父母亲人不知暗地里操了多少心。
“你放开我,你不去参加魏思的婚宴泡着来做什么!”冬堇狠狠地跺了魏宣一脚,疼得他龇牙咧嘴。
他声音浑厚,听起来竟有几分委屈:“魏宣那狗东西娶妻,可我还没着落,不是往我心上扎刀吗?”
冬堇冷笑着,再补上一道:“夫人不同意我们的事,你不想想为何?粗鲁莽撞,几次三番惹了夫人不愉。依我看,还是就这么算了吧。”
“冬堇,冬堇”魏宣就喊不回人,也闭了嘴:“好不容易看上个姑娘,想娶回家怎么就这么难。”那日值班,他兴冲冲地跑去问主上。谁知主上眼神瞟都不瞟他,就让他滚远点。他就知道没戏了,只能另寻他法。
三日过后,拜别沈氏,魏宴安和谢姮正式启程了。这次魏宴安的目的不仅是进京述职,还要带回叛国贼马奎峰,让晋文帝定罪。
谢姮想起那位的小心眼,不由问道:“你就那么把陈刺史一家给问斩了,也不担心陛下治你憯越的罪名。”
魏宴安神色淡然,骑在马上,笑着看向马车里的女子,眼里是全然的无畏:“怕什么?陈实良在时疫盛行之时,只顾敛财,罔顾人命,论罪当诛。陛下有何理由罚我?”
谢姮目光里带上了几分忧色,律法里藩王可是无权处置朝廷命官的,他这样做,只怕晋文帝忌惮之心更甚。
罢了,魏宴安都不当回事,她想这些做甚。便是魏家出事,谢家也有能耐把她择出来。
秋鹭在三日婚假过后,又回到了谢姮身边。此刻正为谢姮沏茶,她的手艺一向极好,是谢姮喝惯的味道。
谢姮关切地问了几句,秋鹭说婆母友善,夫君敬爱,她便也放心了。
至于先前的侍女清洄,谢姮并没有带上。虽在近前侍奉了几日,她发现这侍女特别会来事,还在她面前暗暗地给秋鹭上眼药,自以为不着痕迹,谢姮可都看在眼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