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辞的笑僵在脸上。
江浸月一连串问题打得他措手不及,听到最后,他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江夫人……死了?”
江浸月重新戴上笑容,“当然没有,瞧你吓的。众所周知,江夫人家中变故,她一时之间难以排遣悲伤之情,外出游玩散心去了。”
花辞表情严肃,“你都知道些什么?江夫人是你什么人?”
“你问谁?和颜?还是季望?”
花辞语塞,“我问的是……皎皎和阿杳的主人。”
“哦,她死了。”江浸月轻飘飘道。
花辞的眼神变得显而易见的忧伤,他恳求道:“你不要这么说自己好不好……”
江浸月挑眉轻笑,起身送客,“时间不早了,我要休息了,你自便。”
江浸月双手抱臂靠着房门,居高临下。
烛火的微光恰好包裹着她。
花辞垂着头,站在小院中。
烛光在他身前戛然而止。
相思乖巧地坐在花辞脚边,仰头看江浸月。
难兄难弟一样。
“相思,你不进来吗?”江浸月问道。
黑猫和花辞同时看向她,动作十分同步。
江浸月觉得好笑,“好啦,不要难过,什么表情啊。”
花辞努力调整自己的表情,深吸一口气看向江浸月。
谁知后者注意力压根不在他身上。
江浸月揉揉相思的脑袋,轻声对他说:“想去玩就去吧,乖一点。”
说完推了推他的屁股,反手关上房门。
相思颠颠颠跑回去,瞄准后跳到花辞怀里。
花辞稳稳接住他。
“相思……她为什么给你取这个名字?”花辞抱住相思,把脸埋进他的肚皮里,“你想回岐岚山吗?我好想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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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袅发现自己不废吹灰之力就让花辞和“和颜”握手言和,她一边在心里默默称赞自己办事有方,一边语重心长地拍拍他俩的肩膀,“不要吵架,不要冷战,和平共处,天长地久。”
江浸月语气温和,认错态度良好,“好,我会的,谢谢袅袅。”
白袅满意点头,戳戳发呆的花辞,“你呢花辞?还不速速拿出你的态度来。”
“嗯,好。”花辞说。
“啧啧,”白袅不太满意,“少年,你还是一如既往地惜字如金。”
花辞很意外,他本以为江浸月会对白袅的提议一笑而过,却没想到她郑重答应下来。
要知道,江浸月无论过去还是现在,一旦答应什么事,绝对会尽善尽美做到最好。
花辞认为,那是他们冰释前嫌的开端。
江浸月果然开始履行诺言。
尽管她在人前依旧是一副清冷模样,可当花辞晚上偷偷来找她时,她都会卸下伪装,变回曾经“季望”的模样。
在花辞眼中,白天的和颜笑不达眼底,更像是应付,而夜晚的季望开始遵从内心表达情绪。
他们开始回忆过去,却不约而同地对现今缄口不言。
每当花辞认为两人即将冰释前嫌时,江浸月就会恢复独属于“和颜”的冷漠,拒他于千里之外。
夜晚的真实是有时限的。
花辞很快适应了江浸月割裂般的变化,他并没有对此提出异议,他深切地清楚,白天温润的花辞也不过是他伪装的结果。
当太阳落山后,面具下的皮囊会得到短暂的喘息。
夜晚的真实是有时限的。
大约半年过后,江浸月忽然对花辞说,让他不要过来了。
花辞说话正在兴头上,闻言如遭雷劈,他愣愣地问为什么。
江浸月如今很少对自己的行为做出解释,她只是说,你可以来,但我不会见你了。
花辞的眼神又变得支离破碎,江浸月触碰到后就偏开头。
他们并肩坐在院中,度过了沉默的一晚。
此后的每个夜晚,花辞依旧会来到江浸月院中,但自始至终都只有他一人。
他偶尔几次会看到相思,相思会对他喵喵叫打招呼,但很快就会回到主人的怀抱。
花辞有时会随便找个角落打个盹,有时或坐或站一夜不睡,有时会帮江浸月重新栽种花株。
他是最忠诚的看门人,有着漫长而充实的夜晚。
天色即将破晓时,花辞会按时离开。
自始至终,他不会发出一丝声响,绝不打扰屋内人休息。
季夏的一个深夜,江浸月破天荒打开房门,看到抱着腿蹲在门边的花辞。
“这么可怜啊。”江浸月笑出来,花辞脑袋毛绒绒的,她伸手摸了摸。
花辞许久不见夜晚夜深人静时的江浸月,被她摸了脑袋都没反应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