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
江浸月出门见他,花辞本应该十分高兴才对,可今晚这个日子却让他笑不出来。
直到江浸月坐在长椅上许久,花辞才恢复动作,咧着嘴站到她身旁,“好久不见。”
“嗯,”江浸月拍拍椅子,“坐吧。”
没听到期待的回应,花辞有些失望,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坐好。
江浸月仰头看月亮,今夜是上弦月,树叶泛着银光。
“花辞,还记得四年前的夜晚吗。”江浸月许久之后开口问道,她的声音听起来很疲惫。
“……记得。”花辞看着她说。
“手是那个时候受的伤吗?”江浸月眯着眼看月亮,月光有些刺眼。
“……是。”花辞垂头。
江浸月轻轻叹了口气。
花辞正想说些什么,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僵在原地。
他呆愣地盯着自己的左手,它正乖巧地被江浸月握住。
“你……”
江浸月道:“疼不疼?”
花辞问:“什么?”
江浸月如今总是打断花辞想要说的话。
“疼不疼?”江浸月指指他的手腕,“手受伤之后,疼吗?”
花辞原本想说的话憋回去,凶狠摇头,“不……”
江浸月被他逗笑,“别骗我。”
花辞丧气,“刚开始有一点,不过现在不疼了。”
“手用不了很不方便,我虽然不能感同身受,但也算深有体会。给你弄点药吧,”江浸月收回手,看着花辞微微一笑,“耽搁得太久,治不好了,不过用点药试试吧,会好一些。”
花辞好半天没有反应,江浸月接着道,“都在岐岚山里,有空让相思带你去采些,他认得。”
“那你呢?”花辞听了这话炸毛了,一下子变得很激动,“为什么你不带我去?”
“好啦,相思带你去一样的。”江浸月淡淡道。
花辞:“这怎么一样?你为什么不去岐岚山?是以前你治腿的那种药吗?我不管,我就要你带我去采,除非你……”
“再说吧。”
江浸月拗不过他,敷衍回答。
花辞泄气,垂头。
夜晚又回归寂静。
今夜没有蝉鸣。
“花辞,我今天心情有些不好。”江浸月忽然开口道。
“我能做些什么吗?能让你开心一些的。”花辞急忙说。
你在这里陪我就很好了,江浸月心道。
她开口却是另一番没头没尾的话,“去年中秋节那天,刘大娘回家了。”
花辞“啊”了一声,他好像知道了什么,很轻很慢地眨了眨眼,“啊。”
————
江浸月初见刘大娘时,她是个硬朗康健的妇人,中气十足地强行安排人收留江浸月,中气十足地怨天尤人。
可后来,她的身体以摧枯拉朽之势迅速衰败下去。
早已无力回天。
中秋节那天下午,江浸月照常推开刘大娘家破旧的木门,屋里人听到动静,气若游丝地说:“丫头,你来啦。”
“来啦大娘,昨夜休息得好吗?”江浸月笑着问。
“好啊,可好了。丫头,你给那茶真是好,就是太苦了些,不过喝了之后真是神清气爽。”
江浸月的搀扶着刘大娘从榻上坐起,像搂着一捆枯枝。
“东西置办得真全乎。”刘大娘笑得很开心,“胭脂……妆粉……还有螺子黛呢,我画完之后,会不会有人说我是老妖婆啊。”
江浸月替刘大娘疏好发髻,微笑道:“还年轻着呢。”
刘大娘说自己曾经是官家小姐,受病痛折磨意识模糊时,总拉着江浸月讲她的童年往事。
“那时候啊,我娘总是给我面上涂得漂漂亮亮的,她说女孩子就应该这样……这样的日子,一眨眼就过去几十年喽。”
江浸月适时提出给她梳妆弄发,刘大娘愣了愣,“这样啊……丫头,会不会太麻烦了,要不……算了。”
江浸月摇摇头,“不麻烦。”
她们的妆容化得简单,洁面、敷粉、抹胭脂、画黛眉,刘大娘笑得合不拢嘴,“谢谢你啊丫头,真是没想到,我这么老了,竟还能回到小时候。时光真是一去不复还啊,丫头,想见的人要尽早见,可别像我这样,早都没机会喽。”
“好,我知道了。”江浸月拿出铜镜让刘大娘照了照,“马上就好了,我们涂唇脂吧。”
“这么快就到最后一步了?”刘大娘抿了抿唇,“丫头,我们再聊会儿天吧。我有些口渴,想喝点水。”
“好,我去给您倒。”
江浸月端着茶杯回屋,这时已近傍晚,夕阳穿过窗棂,映得刘大娘面色红润。
她穿着崭新的桃粉色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