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一阵喧哗传来,原是上山的群豪下来了,人人垂头丧气,用担架抬着几具尸身,不平道长也在其中,乌老大腿折了,他倒也悍勇,用树枝一绑,自己仗着根长枪就下来了。
钦岛主抢上去和他通气,童姥的身份也确定无疑了。
原来那女童就是童姥!原来童姥早就落在他们手中了!百余人的山谷里空寂一片,人人面色灰败,呆若木鸡,涣散的眼神里也不知是懊恼、追悔、还是绝望?
沉默半响,乌老大方站起来说:“列位,这事可不能这么算了。”乌老大回道:“如今还能如何?”声音十分凄苦,他惨然道:“我们也只得一年好活了,还不知能不能囫囵过呢?只好过得一日算一日了。”他的意思众人也十分明白,眼见童姥遁去,年后不仅不会予解药,更有千百种磨人法子,一想起,生死符发作时的奇痒难当,生死不得的惨状,一众两股战战,不栗而寒。
见众人意消志夺,几欲星散,乌老大心中大急,众人都还有一年逍遥日子好过,独他在山中为童姥所算,服下‘腐骨断筋丸’,一月内没有解药,生死符就要发作,他运足力气道:“列位!此事还大有可为!”他回身一扯,举起一支残肢,叫道:“瞧!这是什么?”众人‘咦’了一声,纷纷道:“那女童•••••不,童姥••••是童姥的腿!”
司徒岛主惊道:“乌老大!你将童姥的腿砍下了?”乌老大苦笑道:“老实说,我一知她是童姥,吓得站也站不稳,那还敢动手?不过‘一物降一物’,童姥有个极厉害的对头,是个白衣女子,一照面就取了她一条腿,若不是那和尚抱着逃命,早就了了帐了。”
众人精神一振,钦岛主道:“难怪那样仓促,这么来,童姥被追着,一定不敢回灵鹫宫去,此时宫内空虚,不正是我们的好机会?”
众人深以为然,一时群情激奋,大喊大叫道:“打上灵鹫宫!打上缥缈峰!”在众人叫嚣声中,乌老大上前一步,对慕容复道:“慕容公子,如今我们要拼命了!此事只怪我们守密不严,也怨不得别人。不知公子如何打算?是去是留,我们都无二话。”
邓百川暗使眼色,示意慕容复趁机脱身,慕容复转念一想,这成百上千的争强斗狠之人,武功还在其次,关键人人都有一手偏门的功夫,如桑土公掘土而行,钦岛主机关布阵;乌老大能炼奇毒,飞燕岛身轻如燕,善扑鸟雀,虎豹岛能役猛兽•••••
若是收为己用,关键时刻或能出奇制胜。孟尝君尚有三千食客,也靠鸡鸣狗盗之徒逃生,安知这支奇兵不会相助一臂之力?
想罢,慕容复朗声道:“贼妇荼毒群豪,肆虐西疆,江湖同道理应合力抗衡!今慕容复见此惨象,又怎能抽身而去?我愿与众人同进同退!”
“好!”一众大喜,乌老大更是满脸欢容,大声谢道:“慕容公子高义,于患难水火之际援手,大恩大德,有如二日,我们三十六岛主,七十二洞主足感盛情,如今把话摆下了,日后慕容家若有差遣,一众当效犬马之力!”众人轰然应诺。
乌老大又问余人去向,王语嫣一心跟着慕容复,段誉也不能舍下‘神仙姊姊’,阿紫想着看热闹,邓包四人向来唯慕容复马首是瞻,朱丹臣和诸万里也要跟着段誉,因此大家都说去。
乌老大也有几分才能,号令下去,金木岛献出铁甲,枢机洞赶来车马,一众分作七大队,击着鼙鼓,彩旗飘飘,浩浩荡荡向缥缈峰进发。
途中还有不少人呼朋引伴,纷纷加入。大队进行极快,一日能行三百余里,歇下后有虎豹岛,水火洞,丝蔓洞,灵植岛供衣供食,众人求胜心切,恨不能飞至缥缈峰,因此毫无怨言。
一路上迎头撞上几队灵鹫宫的女子哨骑出来搜寻童姥,全数被擒,无一漏网。乌老大也想过逼问灵鹫宫的虚实,无奈这些女子对童姥十分忠心,死不开口,乌老大又没时间耗,索性一狠心,全都杀了。可怜那如花少女,半老徐娘以至白发苍苍的老婆婆,都一命归西。
走了三个月,一众到了天山,乌老大指着西北处一座山峰道:“那就是缥缈峰了。”他腿伤大致长好了,人却更瘦了,那一股剽悍乖戾之气越发明显。
众人呐喊着冲上去,此处山势极为险恶,名字也令人心惊胆战,如断魂崖、失足岩、百丈涧、仙愁门,处处易守难攻。幸好钦岛主所料不差,峰上九部人手,仅有均天一部镇守,其余八部都下山寻童姥去了。这一部虽武艺高强,但寡不敌众,被杀得七零八落,步步后撤。
这时飞燕岛秦三娘喊一声:“不好,她们要砍链子!”原来前方有一道长约十余丈的深渊,两边仅有一根铁链相连。另一边灵鹫宫诸女见势不妙,正砍那链子,若是这铁链一断,重新寻路,至少也要十天半月的。
秦三娘一边喊着,一边飞身上前,她武艺不高,轻功委实精妙。那铁链一踏上去,便上下翻滚,秦三娘不慌不忙,脚尖每次都能正正点着铁链,一起伏间,就掠出三丈有余,真如一只绕链飞舞的雨燕,一眨眼便跃至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