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树始摇芳,芳生非一叶。
一叶度春风,芳芳自相接。
色杂乱参差,众花纷重叠。
重叠不可思,思此谁能匿。
那天是涂京第二次见她哭。她在书阁看书,他站在门外端详着她,光影摇曳,一半打在书柜上,一半印在她背上,书与人,她与影,祥和安静。他本是想吓她一顿,可当他从身后夺过她的书时,她竟流着眼泪。
“阿姐,你怎么了?”
山主呆呆地望着他,什么都没说。
看着她怪异的模样,涂京眉头紧缩,目光转向她看的书上。书上只有一首诗,他看了一遍,然后念起诗来:“绿树始摇芳,芳生非一叶。一叶度春风,芳芳自相接。色杂......”
还未等他念完,山主就哭了起来,但不是伤心的哭,只是不停地流泪。光被他挡住,但即使这样,他依旧能看地很清楚。她的思绪好像飘到了很远地方,嘴里不停地念叨着“芳生,芳生,芳生......”每说一次,她脸上的愁思便多一分,眼泪簌簌的往下流。
“阿姐?”涂京打断了她。
她回过神来,用手擦了一下脸,疑惑地看着手上的眼泪,自言自语道:“我怎么了?为什么会哭呢?芳生,芳生是谁?我是不是认识他啊?可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呢?”
“阿姐,你究竟怎么了?怎么好端端地哭了”,涂京关心地问,并将手帕递到她跟前。
山主没有接,眼神淡漠,只说了一句:“小京,我想一个人待一会。”
涂京盯着她离去的背影,内心充斥着不安与疑惑,她第一次这样冷漠地待他。她同他说话,一直是笑着的,而且他问的问题,凡是她知道的,她都会一一告知,可今日为什么不说呢?究竟怎么了?涂京想,是那首诗的问题吗?他翻动书页,读了一遍又一遍,到底也只是一首诗而已?涂京不解,然后他又将与此相关的书翻了出来,读了一遍,但终究还是一无所获。夜色凝重,涂京扶着额,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第二日,饭桌上,山主主动谈起昨日的事情,“小京,昨日让你担忧了。我也不知怎的,竟无端哭了起来。”
“阿姐,这几日是不是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涂京低着头,闷闷得说道。
“没有”
“那——芳生?”他小心翼翼地问。
“我也不知道芳生是什么,只是一念起这两个字,就觉得难过的不行,好像,就好像失去了什么似的,但我又说不出来到底失去了什么”她无奈地笑了起来。
涂京抬起头,红着眼睛看着她,悲伤一阵一阵地袭来,究竟悲伤什么,他说不出来。
“小京!”山主看见他哭,顿时觉得手足无措。
涂京头转向窗外,山尽数被染成了黄色,金黄色的树叶像浪一样,一层一层地扑向他的眼里。他平静地说道:“阿姐,秋天到了!”
“是呀”,山主也看向窗外,“秋又来了,这一年又快过去了。”
“阿姐”,涂京将视线收回来,他直视着对面人的眼睛。
山主转过头,疑惑地看向他。
紧接着,涂京一字一句认真地说道:“我会陪着你,一直陪着你,所以,你可不可以将你的烦闷也一同说给我听?我想和你一起承担。”
她听他说完,一瞬间,热泪盈眶。她笑着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