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持万万没想到,自己一生吃斋念佛,广行善事,怎么会遭遇这样的坎坷。先是庵里的鸡被哪个不长眼的偷去烤了,等她们赶去的时候,只剩下一地狼藉。随后,还没等她确定怀疑对象,普静就来报,罪魁祸首已经桃之夭夭了。
李幼竟然带着赵瑾元和宋青苒,连夜逃下了山,连铺盖都没带!
主持气得嘴巴都歪了,再也按捺不住,对着山下发泄此生所有的功德。
而此时的李幼,正窝在行驶在下山路上的马车里,为自己的机智感到庆幸。主持本就看她这个劣等生不顺眼,要是被发现烤了她的鸡……怕不是真要被抽筋扒皮。就是有点对不住那圆脸小尼,明明答应了不吃来着……
靠在她肩膀上小憩的宋青苒忽然动了动,拽了拽她的衣角,面色绯红:“姐姐……我想去茅房……”
她大半夜被李幼从床榻上拎起来,怕惊动庵里的人,连口水都来不及喝就匆匆上了马车。想来这刻实在是憋不住了。李幼也觉着有些不好意思,慌忙叫停积雪,让她陪着宋青苒去远一些的树林深处解决。
两人走远,马车里就只剩下李幼和赵瑾元。两人都没有说话。朝阳初升,林间还散落着尚未蒸腾的雾气,晨间外边还透着丝丝的凉意。总归是折腾了半宿,劲头过去,紧绷的弦松懈下来,李幼觉出些许疲累来。她只觉眼皮跟打架似的,头忍不住一下一下往旁边倾斜。
半梦半醒间,她感觉到一个温热的手掌将她轻轻拢在肩头。
瘦小坚硬的肩膀咯着,不是很舒服,李幼蹙了蹙眉,推开了些,偏着身子,靠在马车车壁上,沉沉地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李幼被一阵急促的叫喊声惊醒。“姑娘!”她受了惊吓,猛然抬起头,迷迷糊糊地望向马车门口。
“姑娘!”马车微微一震,下一秒积雪掀开了帷幔。
“你怎么去了那么久……卧槽?”李幼瞧着积雪,犹如见了鬼一般。只见积雪满手是血,衣服上也沾了不少血迹,仿佛杀了人似的。
“你你你……”李幼自唐府那日开始就惧怕鲜血,现下实在是受不住这种刺激,结结巴巴地想问,却问不下去。
手腕上一道温暖的力量传来,李幼侧身看去,赵瑾元平静的眼神莫名叫她镇定了不少,她忙转头问积雪:“怎么回事,你怎么搞成这个样子?”
积雪满脸焦急:“方才我领表姑娘到水潭净手,那水潭上方的瀑布竟然坠下来一个人!我和表姑娘骇得不轻,好不容易将那人捞上来,发现那人浑身是伤。表姑娘给他简单包扎了伤口,让我回来问姑娘,能否将马车驱过去。那人若不及早送到山下治疗,怕是保不住命了!”
李幼下意识先去上下去扫积雪:“那你和青苒有无大碍?”
积雪摇摇头:“我们都无事。”
李幼沉思了片刻,果断开口:“不能把青苒一个人丢在那里,先去了再说。”
“是。”积雪应了声,便想驱马往前走。
“等一下……”一段剧情忽然涌入李幼的脑海,李幼面色沉了下来,拉住积雪,“这深山老林怎么会有重伤的人。积雪,你有没有看清楚,那人是不是上山砍柴的樵夫,或是,你回来的时候有没有瞧见他有仇家?”
积雪闭上眼努力回忆:“当时太混乱了,奴婢也没注意看,但那人一身玄衣,应当是富贵人家。”
李幼的心凉了半截。原书中,赵瑾元在县丞之女的生辰宴上暴露身份之后,男主秦凛听说了消息,亲自来到穆县追查。彼时他因功高盖主,遭到登上皇位的定王的忌惮,被定王派出的杀手暗算,坠落山崖。宋青苒正好上山采药,意外救了男主一命。秦凛醒来后,对这位善良温柔的女子颇为感激。二人自此一见钟情。
算算日子,差不多也当是这个时候了。更何况原书中描述男主最喜爱玄衣。宋青苒和积雪“捡”到的重伤男子,约摸就是本书男主了。
李幼直呼晦气,没想到剧情都这么跑偏了,该来的还是会来,这下甚至自个儿也被卷进去了。但现下这情况,她也不可能袖手旁观,留男主在此地自生自灭。只是……她瞥了眼赵瑾元,这家伙是怎么着都不能叫秦凛看见的。
“姑娘?”积雪见李幼半天不动,忍不住问了一声。
“马车坐不下这么多人,”李幼满脸严肃地望向赵瑾元,“你先留在此地等我们。”
赵瑾元和积雪都没料到李幼会突然这么吩咐,皆是怔了片刻。
“姑娘……其实……”
“快些。”李幼催促着,满脸不容置喙的表情。
赵瑾元嘴唇蓊动,终究还是没有说什么,径直下了车。踏在路面上,他回身,黑漆漆的眸子望着李幼:“姐姐,你会丢下我了吗?”
李幼不敢去看他的眼睛,反驳了两个字:“不会。”
积雪望着李幼,犹疑片刻,眼见她表情决绝,也不再耽搁,一鞭子抽在马屁股上。马车“登登”地向远方驶去,只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