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楼往后走,穿过一条长长的石子路,就进入芙蓉坊的后院。整个后院伴湖而建,每五间房子为一院,院里种上花草,养了鱼鸟。院与院之间,由低矮的白墙相隔,中间开一扇拱门相连。所有的房子,皆是十分独立,又相互贯通。此时,因着大部分人都在七巧宴上,后院一片昏暗,静悄悄的。
在这片静谧之中,大家能听见东南角的方向,隐隐约约有女子惊恐的呼喊声。慧珍与绣娘们相视,众人眼中都写着“不妙”二字,慌忙往那个方向赶去。同时,赵瑾元以让人意料不到的速度,略过所有人,一马当先跑在最前面。
越靠近,胆战心惊的呼喊声越是清楚。赵瑾元大喝一声,一脚踹开房门。
屋子里垂着素色的帷帐,一个女人躺在床上。她的身上,骑坐着个男人,正慌里慌张地整理衣服爬起身。赵瑾元不由分说,上前便是一脚。那男人衣服都没穿好,就被一下子踢出老远,躺在地上起也起不来,连连哀嚎。
随后进来的人,尽管没有亲眼看见,但大致也能看出来这是个什么情况。慧珍更是看着地上的男人,蹙紧了眉:“辛未上房,王公子?”
紧随其后的宋书白听到慧珍的话,震惊地往地上看去。果然,他看到衣衫不整的王慷,尴尬地冲他们笑:“误会,都是误会。”
家丁们都还愣着,宋书白已经二话不说,提起拳头就揍了上去:“你大爷,欺负姑娘!你还是人吗!”
王慷被他狂风骤雨般的拳头揍得嗷嗷直叫,四处躲闪:“别打了!求求你别打了!”
赵瑾元望着帷帐后抱着被子瑟瑟发抖的女子,伸出手想要触碰,可在轻纱帷帐拂到手指后,他就跟被烫到似的缩了回来。
明明下过决心,一定要保护她的。他竟然因为自己幼稚的想法,跟她怄气,放任她身处陌生的环境之中。后悔、愧疚、痛苦,在赵瑾元的心中交织,他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她。
“姐姐……”他痛苦地唤了一声,那女子听见声音,抓着被子害怕地往后一缩,向他这边看来。被子上方露出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犹如小鹿一般,带着陌生的警戒。
赵瑾元不由地一怔:“你不是……”
“小饶!”
床上的女子瞧见慧珍和绣娘们,放松了些,当即委屈地泪眼涟涟:“慧珍姐姐,清清姐姐……”
绣娘们不约而同地上前,形成一道人墙挡住外人的视线。慧珍往小饶的方向跑了几步,见她拿被子紧紧裹着自己,她忙折返去柜子里翻出套衣裙。随后又拿了一件厚实的大氅,覆在床架上遮挡视线。
赵瑾元被姑娘们挤开,站在边上有些手足无措。熟悉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发生什么事了?”
仿佛一道电流从脚底冲向天灵盖。赵瑾元转过身,眼睁睁看着头戴幕篱的李幼领着积雪走进了屋中。他再也抑制不住,冲过去,将李幼紧紧地抱进怀中,仿佛要将她嵌进肉里。
“太好了,姐姐!你没事,太好了!”
“我当然没事。”李幼被他激动地态度搞得摸不着头脑。然而没等她多想,就被赵瑾元的手臂勒得差点喘不过气来,她忙拍赵瑾元:“等下,你先放开我……我呼吸不上来了。”
赵瑾元如梦初醒一般松开了她,但是他始终紧紧地挨着李幼,好像生怕一个不小心她就会消失一样。
李幼很久没有看见他露出这样的表情,眼尾红红的,就跟当年的那个夜晚,他说害怕被她抛下时一样。不同的是,如今他的眼中,好像翻滚着浓烈的别样的情愫。就好像……就好像全天下的人都消失,只剩下了她。
饶是李幼再迟钝,也觉出些不对来。她下意识地垂下幕篱,躲避赵瑾元的目光:“到底……到底怎么了?我就换个衣服的功夫,发生什么事了?”
另一边,宋书白打累了,捏着王慷的衣领,将他往众人面前一推。王慷鼻青脸肿,被打成猪头一般,猛然趴在地上,把林淡月吓得直尖叫。
“误会,都是误会啊……”王慷在地上呜呜直哭,狼狈不堪。
“什么误会?”慧珍从床帐之后走出来,那张一贯大方冷静的脸上,满是愠气。
“王公子,”她竭力压制着怒火,保持最后的一份体面,“身为芙蓉坊的座上宾,却趁着七巧宴,偷偷溜进后院,骚扰小饶姑娘!这种无耻肮脏龌龊的行为,你必须得给我们芙蓉坊一个交待!”
王慷仰视慧珍,突然理直气壮起来:“不是骚扰!我跟小饶姑娘……我们是两情相悦的!”
“哦?”慧珍最后的面子也不想留了,冷冷地开口问:“第一次见面就两情相悦,私定终身?且不论你这副样子哪有半分值得让女子倾慕的,你当我们小饶是什么人?当芙蓉坊是什么地方?”
“呵,”王慷见被拆穿,也不继续装了。他不屑地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努力伸长脖子。即便是他干了坏事,却依然理直气壮,显得比她们都正确一般,“装什么呀。这娘们以前在依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