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账。”话未说完,便见端木庆勃然而起,怒指向二人吼道,“其二人狼子野心,早有端倪!若非严老将军舍命报信,朕竟还被你们蒙在鼓里。”
底下的臣子已呼呼啦啦地跪倒了一片,方那二人更是磕倒在地。
“来人,给朕剐了!朕倒要看看,你们效忠的究竟是谁?”他话里有话,端木殊全似未知,只冷眼看着,不见有半分劝阻的意味。
“陛下饶命,陛下···”
痛呼声中,二人就要被拖出殿外,忽有一人跪了出来,朗声道,“陛下息怒,现下战事将起,正值用人之际啊!且以臣之见,二位将军也并非是有意知情不报,想那吴楚之地,消息不通,若于难断虚实之下贸然上报,恐怕···”
话还未说完,已为端木庆所截断,“他们并非有意···那便是朕有意了?”
“臣···臣不是这个意思?”
“将他同二人一道拖出去···”
端木庆猛一拂袖,当即坐回到龙椅之上,而于其脚下,哀求声,悲号声正是凄厉,众人皆惶惶,更有甚者颤栗不已,哪还有人再敢发声?
喧杂中,那本应至高无上的权力中心,霎时沦为了荒谬怪诞的菜市口。
“慢着。”
于这千钧一发之际,又一人站了出来。
简短二字,竟要比上位者方才歇斯底里的暴虐来得震慑,顿时针落有声,于屏息之中,诸臣只见恒王端木殊已持笏立于人前。
“贾、周二位将军虽有过,其罪不至死,李大人所言更是不差。”众人正等他为三人分辨一二,却见其将话锋一转道,“纵观吴楚二国不可小觑,另有齐虎视眈眈,余下四国惟晋尚可做砥柱,与其相斡旋。臣想到一人···”
“谁?”
端木庆当不知其用意,抬了一眼便往下问去。
“晋国,平襄郡主。”
“平襄郡主?”
“不行不行,诸国皆是沆瀣一气,有楚为前车之鉴,委实不能再当重用啊!”
“是啊,楚国素来倨傲,此番更同齐楚一般无视诏令,晋国看似臣服,却也迟迟未见质子来朝,且平襄郡主虽有威名在外,到底是女流之辈···如何用得?”
此番言论一出,在场原为国臣之人皆是面色一暗。
“照蒋侯所言,谁堪重用,你还是你?”
端木殊再度开口,从中仍是不辨情绪,只是随着他那指尖的缓缓掠过,所向之人竟都不由急退了小步。
“臣请战。”
死寂中,少年嗓音清冽,众人循声看去,竟是端木庆之幼弟——诚王端木匀。因着他生于太平鼎盛之时,年纪尚小,且上有善兵善政之兄长众多,故未曾见其锋芒,只知他素来同恒王端木殊交好。此番请战,众皆不明是何用意。
“好!好!”
开口的竟是那端木庆。见他一反常态地连说了两个好字,想来是方才的一番铺垫已然奏效,“朕的兄弟个个骁勇善战,大战在即自是不会推脱的。”
众人方将目光移向端木殊,却听一旁的端木匀忽而揖道,“贾、周二位将军是为楚营将领,李大人也曾于吴地任职。”
说到这儿,只见少年缓缓抬起眼来,毫无私心的目光犹如一记耳光重重地打在端木庆脸上——
“故臣斗胆向陛下要此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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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早朝已过午时,不同于往日的车马盈门,今儿的恒王府却是冷清的很。
“这个吴国世子,臣弟原先确是小看了他。”
“他若没点胆识和智谋,焉能活到现在?怕是早将你我的心思给算透了。”
远远传来二人的对话,起头者为端木匀,后者便是那端木殊。
“皇兄这话如何说?”
“你可记得,他甫一入城便于闹市当街杀了蒋煜。”
端木匀先是一愣,继而讶然道,“所以,他这是反其道而行,借此以打消我们的疑虑?”
端木殊颔首,“是,故又有了墨阳宫宴饮一事。世人将秦寒息此人传得神乎其神,他竟想方设法地让世人改观,甚至不惜给我们留下“把柄”。或许,‘金蝉脱壳’一计,从那时便已开始了。”
“此般谋划,确是臣弟疏忽···”
话方说罢,却见端木殊苦笑着摇了摇头,“他所谋划的何止你我二人?他此番孤身前往含山,便是向景容则表明其吴国之诚意罢?”
“倘若景容则同他不是一心,岂非犯险?”
“不是一心?呵,他同蒙溯手中有九霄、混元两大剑阵。所谓‘九霄混元得天下’,他二人就可当千军,又如何算得犯险?”
听到这里,端木匀更是不解,“混元剑阵藏于南诏确是不假,可此阵需以公孙后人之手凭皆殒星开启。想那公孙一门早已亡尽,世上怕是再无有人可用此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