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袭赤霞色焉耆衣裙,露出那点尖尖下颌及一截纤腰来,是只堪盈盈一握的利剑,而腹部及手臂上流畅的肌肉线条便是令人沉浮的绝对力量。
于一阵嘈杂人声之后,听得前边一记掌声,响亮可闻!烛火瞬时灭去,明暗中,蒙溯领头而出,走至乐台正中立定,乐匠同舞姬鱼贯而出将她层层环绕,两侧熏香共四角灯烛重燃起,充满异域风情的旃檀,蜿蜒着蔓延来去,刹那间整个乐台便是混沌一片,如同天地鸿蒙初开。
万籁俱寂中手鼓共胡笳瞬起,一众舞女齐齐旋身侧卧在地,几乎同时,居中的蒙溯起腰立地,几乎未做任何停歇猛一个探海翻身,之后又是个云中空翻,立定以笔直的踹燕做定格,一连串的动作做得十分干净果断,于妩媚婀娜之中全不失力量之感。再看蒙溯裤腿上匀满了金箔细粉,每每翻腾、纵跃、踢腿时都会留下金色的弧线,纵横于众人红色衣袂之中,如梦似幻,不似人间。
于连连惊呼声中,藏身暗处的男子托着酒盏徐徐现身,他立在不远处就这样一瞬不瞬地盯着台中人。忽而回想起早前观其凤鸣一舞时的情境,那舞且由剑术所化,柔中带刚,稳中带急,清雅之下更重身段。而眼下之舞,显然对功底要求颇高。秦寒息也未料及,蒙溯的舞技竟也臻至如火纯青,这不是一朝一夕的功夫,甚至不逊其武艺分毫。倘若蒙溯专于此道,第一美人共第一舞的名号,想来该是另一番斟酌了。及此,上扬的嘴角不加掩饰,那一瞬连他自己都有片刻的诧异,待观其左右,方又自如了下来。
不过遗憾的是,在香与酒共同的作用下,蒙湛在内的多数宾客眼中的蒙溯不过是纸醉金迷的重影。
“将她带来。”
乐罢舞停,只听得一声稍显稚嫩的男声徐徐而起。
“不,直接带去四方馆!”
开口的竟是端木匀,众人闻之,不免神色各异,细细看来着实耐人寻味。蒙湛更是喜不自禁。
蒙溯扶肩欠身便随侍从走远了,抬眸的一刹,端木匀那一刻眼眸中的动摇尽收眼底。端木匀虽是年轻,但到底从戎多年,内力与阅历皆远在蒙湛之上,先前又有防备,案上的酒他并未动过,吸入的香也早以内力逼得干净。如此之举,只能说明一点,蒙溯先前的猜想没有错,她同端木殊过于相似的长相,既勾起了端木匀的疑心,却也令他为之向往。
端木殊于他而言,不单是至亲的兄长,更是一束射入阴暗夹缝中的光。
可惜了,蒙溯早将药下到他处,端木匀忌讳熏香,却忽视了边上那几盆不起眼的普通盆景。至于香与酒,虽令人产生幻觉,却是解药···
只听扑通两声,领头的侍从接连倒下,蒙溯隐在面具阴影之下的眼眸蓦的抬起,如同出鞘的利刃寒光毕现,一队暗卫已悄无声息地将四下灭口,瞬时拜在其身下。
“大约再过一炷香的时间,雷申便会将端木匀交到你们手上,届时送去越嵩郡严起的驻地。”
“记住不必太快。”
“得令。”
待交代完毕蒙溯重理了衣衫,朝东走去,一步一步如月下更声,可那并不是去四方馆的方向。竹影横斜,风影簌簌,于另一端的对话清晰可闻。
呵,好一个阎王注定三更死,断不留人到五更···
“老头还算仁慈,顾忌多年抚育之情,先前只是打算将她远嫁,是她铁了心要同那秦寒息沆瀣一气。”蒙湛大声道,谈笑间毫无顾忌,想来他喝了不少,神智甚是清醒。
“吴国同公孙一族的交情她或许不知,但东军案的内里却足以令我南诏遭至灭顶之灾,这才令那老头动了杀心,以至于不再顾忌九霄阵法同殒星启用之事···”
蒙溯在侧听着,神色再无半分波动。
“我见太子有心保她。”
“连孩童都知道的事,也就那我那大哥,还将她当九弟。男女先且分不清,还谈何明辨忠奸,谈何治国?”
“谋逆?国不成国,谈何谋逆?”
突如其来的一声,是黑云压城前的死寂。
“蒙溯?···”
“这几年的太平是怎么来的?三哥难道忘记了?”蒙溯向前一步,“你方说到治国,我且问问这些年来,你心中只有腌臜不堪的阴谋阳谋,以何治国?”她笑着再前一步。
“你为什么会在这儿?”
“很奇怪吗?”蒙溯的笑意越发森冷,“三哥,我今日备下这出宴席可不是为了同你闲话家常的!”
“卫啸同曹老将军一门的债,你该偿了。”
“蒙溯···你要做什么?”
“既然在南诏讲究的是勋爵官位凌驾于律法之上,那我便也遵守你们的规矩···”
血光如同雷鸣前的闪电,却没有一丝丝的声响···
那夜,主寺塔诵经声通天,八道阙楼火光通明。
金砵伽罗近三丈的金塑神像下,僧侣列前,立着褪去一身鲜红的蒙溯。她以双手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