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绣铺外,流畅的面庞于月下越发柔和,眼眸清亮像极了漫天的星斗,及此种种竟似衬得眉目含情,只消一眼便能令往来的女娘记挂终身。
“出其东门,有女如云。虽则如云,匪我思存···”
绣铺对头是歌舞坊,此刻,正有琴声伴歌声而来,萦绕于耳绵绵不绝,却是应景···
“好看吗?”
闻得一声唤,秦寒息回身,只见曼妙少女着一身秋香色的衣衫临风立于身前,大袖翩翩,长裙曳地。此般颜色虽不同鹅黄芍粉来的俏嫩,却是清丽出尘又不失生气。交领大袖衫上的卷草纹饰由皆由信期绣绣得,下襦更是绣有桂枝暗纹来添上几分秋意,配着那石榴红色的围裳直将本就高挑的蒙溯衬得窈窕大方。昭阳公主才思过人,尤擅赋诗书画,显然也深谙此道。
“好看吗?”
蒙溯见秦寒息不语,继而问道。
“好看。”秦寒息不由回想起那日山樱树下的少女。他再看向她的脸,妆面正是入时,虽还是鹅蛋脸面,现又长开了不少,身材虽是单薄,面部却是饱满流畅,双眸微微上扬形同柳叶,浅浅一抬便是旖旎无限,那一眼也将他融在了茫茫星辰之中。秦寒息心下一动,起手轻抚她额顶。想来是时间仓促,蒙溯只简单绾了个垂鬓高髻,鬓中并未缀任何发饰,再看左手腕间却是戴了前日秦寒息所相与的美人玉条两支,另一手还戴有银制青丝镯及包了雕花老银边的鸡血藤镯,腰间佩了白玉珍珠流苏,是此行动间环佩作响,素雅之下兼有生气无限,沉稳又不失俏丽,是年轻女儿家该有的心思。
“就这样?你虽以战功显赫□□采学识也合该是一等一的,怎的同我一般来回就那么些词儿···”蒙溯仗着一身女装,微微蹙眉之下,更是隽秀···只可惜对方是秦寒息,虽不同于素日里的不解风情,却也毫无回应的意思,转身就要走,却于迈步的前一刻,于那车水马龙之中一把牵住了她的手···
紧扣的十指,紧挨的肩臂,这一回是他主动的。
“月出皎兮。佼人僚兮。舒窈纠兮。劳心悄兮···”歌女的吟唱之声渐远,直至隐与月下,没入这市坊的喧嚣中,可似有若无的缱绻却能钻心入骨,不动声色地烙在了有情人的心上···
蒙溯快走两步去到他前头,生怕他瞧不见似得猛晃了晃腕间,同时邀功般笑说道,“长辈赠,不能辞,那支镯儿我虽收了,可到底太贵重,我呢,还是偏爱这些个。”
“知道了。”秦寒息应下,是应了她的话,更有其他···
“你的眼光我可是信得过的。” 蒙溯会意当即紧紧握着他的手转入了前边的首饰铺子里。
“···我听闻两国连姻,新妇一方需备媵女,一则关乎二国脸面,二则···便不需我明说了吧···南诏虽不兴这个,却不也想连累吴国为世人所轻慢。”这是蒙溯边挑边往发髻上比划道。
这是金陵城中一等一的首饰铺子,出入皆为富且贵者,粗看二人穿着并不打眼,只道是寻常勋贵家的少年夫妻。绕是如此,因着过人的姿容,顾盼之人照旧络绎不绝。秦寒息自是心无旁骛,蒙溯的视线却已在那些服饰华贵的曼妙女郎中游走上了几轮,她们其间虽多用幂篱遮面,且有一众护卫行于周身,阅人无数的蒙溯竟可将这些吴国贵女们的身份猜个大概。
“中原的规矩,吴国不兴这个。”秦寒息顺着她的目光看去,面色有些不悦。
“可我见阿虞出嫁那日,乐安县主同张氏皆随行在后。”蒙溯并不准备收回目光,嘴上更是饶有趣味道,“生而未养,断指可还,未生而养,百世难偿,吴王殿下确是疼爱女儿的···”
“事关齐国。”秦寒息截断道,突然得令蒙溯都有些许的诧异。
“这是吴国,他这个世子完全可以做得了主。”蒙溯单解读出了一层意思,便觉自己手中那一把未及放下的珠钗被人接下,再听得那低沉的嗓音,“你大可放心,他疼女儿不疼儿子。”
“这倒是了,听闻你房中竟无姬妾···”蒙溯平日里诨话说得多了,并不觉得有什么,额上却莫名挨下一记暴栗来。她正要理论却见秦寒息已唤来了堂倌,“烦请将这些都包起来。”
蒙溯见状这方作罢,俯身从中挑了一对珍珠玉兰金钗,摸索着正要簪上,却听得一声——
“表兄?”
自他们身后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