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上过赛场吗?那样残酷的地方,是我为之奋斗一切的舞台……说什么再修养一段时间,爱惜自己……难道不是道德上的自我满足吗?反正大家‘都已经尽力了’。这之后呢?很快就会忘记我的存在吧?”他的声音有点发涩了,却棱角分明,狠辣地切割着什么,“你们根本就不懂,我所能抓住的,就只有篮球了!你们还要再自以为是地干涉我……把别人当成混吃等死的废物,告诉他这样才能活得久一点吗!”
有什么东西碎掉了,“哗啦”的一下子,震耳欲聋。
握的再紧的线,也没办法缝补这样的裂痕吧。
那一天的最后,在那个爬满碎片的房间里,绘梨试图把那些歇斯底里的话努力塞到心灵的最深处,却最终如一口气般轻柔地呼了出来:
“如果你有那一天……是你的错吗?那也是我的错吧。我是一叶障目的帮凶。”
她大声呼喊,却拦不住每一个在崖边徘徊的人,他们满怀热爱与觉悟,每一个下坠都充满悲剧的英雄色彩。
如果她在安全的陆地,她一定会拼尽全力拉他们上来。可是她就在崖底,自身难保,精疲力尽。
而崖底的人最大的错误就是自不量力。
三井只是太喜欢篮球了,他只是听进了安西教练的教诲,他只是把每个人的期望都认真放在了心上,他真的不愿再放弃、再体会认输的感觉了。
谁会愿意困在病房内彻夜不眠呢?
冷血的是她才对。
她才是那个进退维谷的怪物。以前是,现在也没有变化。
“祝你一切顺利,保重自己,早日康复。”
绘梨的语气堪称温和,她背过身,轻轻带上了房门。
“……先管好你自己吧,笨蛋。重返球场也好,全国制霸也好,我一定会……”
屋里的人这样说着,那声音却在身后渐渐听不到了。
“你说……你说什么呀,慧真,你在说什么呢?”
“绘梨……秀安她死掉了。就在回程的路上,就在昨天凌晨。”
“……一下子吗?人不可能一下子死掉的吧?有人杀了她?是谁,是不是——”
“没有谁……她就是……一下子死掉的,心脏猝死。”慧真忍着哽咽说:
“她是累死的。”
爱做梦的人果然都是一群喜欢自我感动的傻瓜,秀安姐也好,他也好,只知道逞强,满口大话,骗别人满怀希望,结果全都实现不了,只是折磨自己而已……白痴,混账,骗子,蠢透了……
蠢得让人想哭。
“绘梨姐姐……”
戴圆帽子的小姑娘凑了过来,对这个无厘头的幼稚大姐姐,她已经完全不认生了,一本正经地教育道:“你又在偷偷捡喷泉里的硬币吗?这样不好哦。”
绘梨头也不抬,仍然冲着喷泉弯腰玩水:“要你管哦,小鬼。肺炎好点了吗?”
小姑娘自豪地挺胸:“医生说安娜打针没有哭闹很听话,所以马上就能出院啦。”
“那很不赖嘛。”绘梨说,“你自己玩吧,可不许学我掏硬币,小心掉池子里又要住院——我要去上洗手间了。”她做了个鬼脸。
小姑娘回了个告别的鬼脸,然后看着她的背影嘀咕道:“别想骗过我!明明就是在偷偷哭鼻子嘛,喷泉的声音都盖不住……和安娜的演技比起来差远啦!”
“你回来啦,小三!已经出院了吗?膝盖怎么样了?”
同年级的木暮公延也赶紧走上前来:“你不要紧吗?这么快就出院不会太早了吗?”三井可是还拄着腋下拐啊!
三井的笑容僵硬了一下,看起来简直像是心虚。
——什么嘛!不管是他的觉悟,还是必须要做的事情,菅野她根本什么也不了解!为什么要听那家伙的话而感到心虚呢?
“完全不会!”他笑着说,“老是让我躺在医院的病床上,身体都会生锈的啊。”
“三井同学,你已经出院了啊,不错不错。”突然出现的安西教练笑眯眯地和大家打了个招呼。一看到他,三井心中久违的期待和渴望被认同的感觉就愈发强烈起来。
“这样一来,三井岂不是就赶得上高中联赛预赛了了吗?”
重重欣慰又欢喜的人声如浪潮般包裹住了三井,让他在兴奋的同时也暗自多了一分自我鞭策:赤木那家伙在队伍里越来越出风头,居然连安西教练也那么看重……他也不能认输!
他们之间的决斗还未分胜负,这次他一定会顺利复出的,可不要觉得已经赢了啊,那个大猩猩!
“啊,又不见了?真是的,他昨天也曾经企图溜出医院来着,我还拜托了绘梨酱看着他,结果那两个孩子好像吵架了……唉……”
“真是的,他的伤才刚有起色啊。也别为难绘梨那孩子了,她自己也是需要我们去关切的病人啊,山田医生说什么互相监督,这种乱来的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