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怀苏还未听完就已泪流满面，待高廷讲述完，她一下子扑进他怀里，哭了个痛快。
贵妃出身官宦之家，后被封为贵妃享受天恩荣华，在天下人眼中她风光无限。然而这风光与她而言却是枷锁，也是她无法逃离的悲惨命运，更是她祸国妖妃之名的开端。
她突然明白王文君远嫁前对她说过的话，她说自己出身名门，名门女子的身份便是禁锢，是摆不脱的。
相较于贵妃，王文君何处不是另一种身不由己；而相较于王文君，贵妃又何尝不是处在另一种禁锢。
可王文君与贵妃不同，她至少还有一次选择志向的机会，而贵妃从始至终就不曾有过机会。
她为贵妃悲惨而哭，也为天下女子而哭，
“她太痛了，喝下毒药时，应该是解脱了吧。”
“她的兄长在逼迫她，就连曾经不择手段夺走她的人，也在逼迫她。”
高廷垂眸为她擦泪，而她正仰头瞧着高廷，不住哽咽，“了无风尘的姑娘尝尽了痛苦，就连贵妃娘娘也不得善终。女子沦陷风月是苦命，幽居深宫亦是苦命。”
“殿下，难道南虞女子无论如何，都只能受尽苛待吗？”
高廷不住摇头：“一切都会不一样的，还有四个月。”
他轻吻她的额头，“待贵妃丧礼结束，一切都会改变。”
权利更始往往伴随着新政实施，待他名正言顺即位，他便会开始改变这一切，改变这积弊二十多年的南虞。
即便新政之初，会遇到诸多阻挠和艰难。
他一定要改变。
虞怀苏靠在高廷怀里，哭着睡了过去，他将人抱回床上，二人和衣而眠。
次日便是中秋佳节，往年中秋节这夜，宫中会请许多文人雅士参加宫宴，对酒赏月，吟诗作赋，风雅至极。
今年因贵妃丧事，是以高廷下令取消了夜宴，让官员在各自家中与家眷团聚。
时值中秋休沐三日，高廷算不得忙碌，可因祭月仪式仍旧脱不开身。
虞怀苏和轻水一同去了太傅府上拜访，此去西夷多时她放不下王太傅。
太傅府上的管家见虞怀苏到来，又惊又喜，便忙着要去告诉王远思。
虞怀苏拦住了他。
管家面露欣喜，语气却是急切：“虞姑娘有所不知，自从太傅听说你去了西夷，人都消瘦了不少，时不时打听你的消息，回府后还让我们去城门打听，想来是为你十分忧心的。”
她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温暖，向管家问了王远思所在，也没让人通秉，而是直接过去寻他了。
此时，王远思正独坐房中，看着墙上王文君的画像出神，这幅美人图正是虞怀苏画的那幅，他在阴影中一动不动，肃穆如一座雕像。
他背门而坐，浑身孤寂溢满所在的房间一角，即便房门敞开着，外头融融秋日，也驱不散这一角的阴影。
忽听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紧接着听到有人唤他。
“王太傅。”
王远思闻声回头，却见门外秋日下站着一女子，正笑着看进房中。那人跨过门槛，挪动脚步走过来，带着暖融融的光，顿时驱散了这房中孤寂的阴影。
王远思撑着桌子慢慢站起来，来人也在他跟前站定，他怔怔看着来人，蹙了蹙眉，声音有些发哽。
“你……你何时回来的？”
王远思的确消瘦了许多，人也变得更加阴沉了，总是脸上不动声色，可眉宇间却藏着隐隐愁闷。
虞怀苏笑道：“昨日回来的。今日中秋便来看看你。”
王远思微微点头，低声感叹：“好……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平安就好！”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虞怀苏却看出了他的欣喜，回了句：“是，我回来了，今后还会定期来看太傅的。”
王远思轻应了一声，而后走到了门口，在明亮日光下停步回头，声音已恢复了往常那般。
“既然来了，就用过午膳后再回吧。我让人到太子府通秉一声。”
他站在光亮里，虞怀苏看不清王远思脸上的神情，听语气是淡淡的，想必脸上仍是古板的神色。
她有些意外王远思会留她，对此她是欣然的，于是笑着回应：“好，就谢过太傅了。”
王远思跨出房门道：“我让人去准备，你先在这歇息吧。”他说完便离开了。
虞怀苏目送他离开，收回视线发现轻水正看着墙上的画像，她也一同看去，画上之人笑得正明媚，仿佛是在对她笑着。
“虞姑娘，这画上女子是谁？”轻水转头看向虞怀苏，“莫非这是王太傅的女儿？”
她盯着墙上的美人图道：“没错。”
“这幅画定是虞姑娘画的吧。”
“是。在她死后才画完的。”虞怀苏缓缓垂下眸子，面露悲戚。
轻水在太子府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