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高廷所想,虞怀苏经历彻夜等待,整夜未合一眼。大雪下了整夜,天将明时才渐渐停了,雪光将四处照得通明,她走到门边看一眼外头,积雪已能没过脚腕。
外头正有府内仆从清理路上的积雪,只是仍旧不见高廷身影出现,这一夜她不知在门前看了多少回。
虞怀苏落寞转身,一步一顿的朝卧房走,将要进卧房门时,却听殿门被打开了。她连忙回头,那个整夜祈盼的人已站在门内,她怔在原地,远远看着他。
高廷一进门便看见了她,他始终望着她,将纸伞递给侍女后脱下了雪湿的裘衣。
侍女见他衣袍上沾染了血迹,吓得低呼一声,全都以为是他受伤了。柳南星示意侍女不要出声,领着侍女们退到了殿门外。
二人对视中,高廷强忍着冲过去拥抱她的冲动,一步步慢慢走向虞怀苏,远远看着她,都能看见她一双通红眼眶。
高廷在她面前站定,见她脸上挂着泪珠,想要抬手为她擦泪,却看见自己手上残留的红色,他短暂迟疑默默收回手。
虞怀苏看见了他那只红手,连忙将其捉住,泪眼关切地问:“殿下受伤了?伤到哪里了?”
她一面说,一面翻看他的手,又用另一只手在他身上探了探,样子有些慌乱。
高廷慢慢抽回自己的手,看着她摇了摇头,“别担心,手上沾的不是我的血。”
虞怀苏松了一口气,转危为安的心情再度激起她的眼泪,她上前一小步,想要拥抱高廷,却被他躲开了。
她泪眼朦胧地看着他,他见了顿觉心软,连忙偏过头解释,“身上都是血,不能碰你,会弄脏你的。”
她眼泪掉的更厉害了,声音哽咽起来,“我早就与殿下同在泥潭,那我与殿下又有何不同?”
高廷转过头,慢慢抬起眼帘看着她,眸中有些不忍。她仿佛莲花那般洁净,他不舍得她如此。
虞怀苏不等高廷迟疑,立即用双臂圈住了他,靠在他胸膛上,聆听他的心跳声。
这让她安心,因为他终于回来了。
高廷垂眸看着怀中人,轻叹一声,声音即无奈又宠溺:“小虞儿至少该让本宫把袍子脱了吧。”
虞怀苏只是靠在他怀里,没有说话。
“昨夜是不是整晚没睡?”
虞怀苏轻应一声:“殿下整夜未归,我如何也睡不下。”
高廷轻笑出声:“让你忧心实属不该,一会儿本宫还要去文华殿议事,待本宫议事回来,你愿不愿意陪本宫去汤泉宫?”
“汤泉宫?”虞怀苏仰头看着他,神情疑惑。
“汤泉宫在盛安城以南,里头设有汤池,只是需要在那住一宿,明日一早再回来。”
虞怀苏点点头:“我陪殿下一同去就是了。”
高廷看了外头天色道:“那你等本宫回来,本宫更衣后就要去文华殿了。”
“好。”
他吩咐侍女端水进来,二人一同净手后,拉着她走进卧房,领着她到床边坐下,自己则走到屏风后更衣。
很快他便换上了朝服,走出屏风时干净矜贵。他走到虞怀苏面前,捧起她的脸,轻声道:“你先睡一会儿,今日静儿和世子就能放出来了。等本宫回来。”
“好,等殿下带着好消息回来。”
虞怀苏没有问及广王的情况,她有些不敢问。自打郡主和世子被下狱后,广王的处境就已是岌岌可危,为人父母者,皆生寸草春心,为了子女甘愿割肉剖心。
高廷轻笑看他,抚摸着她脸颊,什么都没说,转身走出了卧房,同柳南星前往文华殿了。
文华殿中,高廷宣布无罪释放高彦静兄妹二人,并向百官公布了广王死训。他只道是皇帝和他亲自查了明女子参军一事,是有人捏造谣言误传,因而朝中官员无有异议,可官员们却不愿相信捏造谣言之人是吴声。
礼部谏言高廷尽快定夺登基大典举行的日子,而司天台上奏了选定的黄道吉日,最近的吉日是在三天后。
高廷假意推脱,“还未过陛下诏书中的四个月,此事还不急。”
此时王远思适时谏言:“殿下,臣以为陛下诏书所言意在为贵妃娘娘送葬,如今贵妃娘娘已入土为安,殿下也完成了陛下所托,是时候考虑举行登基大典了。”
裴闻身为礼部侍郎,也出列发言:“殿下,臣以为王太傅所言不为道理,殿下登基依礼依制,更是顺应陛下诏书托付。”
“待登基大典结束后,广王殿下再行丧葬。”
崔纪明连同一众武将谏言:“臣等恭请太子殿下尽快登基。”
紧接着又有不少朝臣如此谏言,高廷坐在殿中,扫视面前躬身谏言的大臣,沉声道:“能得诸位大人如此信赖,高廷深感责任之重,如今虽家国外患平定,可南虞民生积弊已久,愿诸位大人今后多行利民益民之事,自古百姓是国之根本,民心归一则国安,君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