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冒犯到别人。
总之,我不是故意的,请忘了它。
谢谢
Asteria)
写完后我把它贴在Randy的电脑屏幕上,就赶去最后一间单间打扫了。
我掏出门禁卡刷开门锁,门刚推开,里面的景象就让我眼前一黑——我从未见过如此能造作的住客!好端端的度假别墅硬是住出了战地废墟的风格——厨房里一堆汤汤水水堆在水槽,柜子里的玻璃杯、陶瓷碗碟、不锈钢煎锅、勺子、刀叉甚至连烘焙用的搅拌棒都全部拿出来了,上面还沾满了食物;地上放着一袋没有扎口的垃圾,里面是不知道包了婴儿粑粑还是嘘嘘的湿纸尿裤;酒瓶满屋都是,而床头柜上除了放着盛着各种花花绿绿液体的高脚杯,还见缝插针插地塞了一包湿纸尿裤和一瓶奶油;洗衣机里还有一家三口遗弃的泳衣……总之,目光所及,一塌糊涂,等我把房间重新整理成新客入住标准时已经是17点40分了,堆积了半天的心塞已经对身心俱疲的我产生了暴击的伤害效果。
把清洁桶和吸尘器提出房门外,我惦记那两个毛巾、床品还没更换的两个小单间,赶回去的路上碰到当天的supervisor——Barbara,她要我上她的车,她会载我回办公室打卡下班,我连说两遍不用、我还要去做完我未完成的工作。
也许是太急了,也许是拒绝时身体扭得过于矫情,我成功获得了Barbara的一记白眼,她用带西班牙语口音的英语不耐烦地解释道: \"Someone helped you!(有人帮了你!)\",个性要强的我哪能受得了别人帮我收拾烂摊子,一听这话就赶紧把已经被她放进后备箱的工具桶提出来,再次拔腿向那两间单间跑去,一边跑一边只觉得眼睛已经开始变得模糊、发热。
等跑到两间单间前,掏出门卡准备开门的我发现客人都已经住入住了,其中一间单间的老爷爷看我匆匆开门又迅速走人,手上忙活的活计都来不及放下就追出来问:\"Can I help you?(能帮你些什么吗?)\",我连连回道:\"Sorry for the disturbance, thank you, have a nice night!(抱歉打扰,谢谢,祝您晚安)\",老爷爷笑意盈盈的温柔成为彻底引爆委屈的导火索,暴击终于累积成了崩溃,我破防了——从小到大我从来无所谓“硬碰硬”,打也好,骂也好,撑死掉两滴泪也就扛过去了,但我最怕“善意”,哪怕只是一句话一个动作,都足以让我强撑的心态瞬间土崩瓦解。
时值盛夏,King?s Creek里的紫薇花正开得如火如荼,不仅有常见的桃红色和紫色的品种,还有开得最盛的白色品种(在此之前我甚至以为原产亚洲的紫薇花只有在国内才会大规模应用于园艺绿化)。七月的美国东部沿岸,往往要到八九点才会迎来夕阳西下,傍晚五六点的太阳也只是比正午时少几分毒辣,浇在身上仍然是灼热滚烫的,白色的紫薇花似乎也不打算违反光的反射规律,返回办公室的路是朝向西南的,阳光刺得我本就发涩的眼睛愈发难以睁开,这对刚刚受了刺激的我而言倒像是雪上加霜的讽刺了。
于是我把工具桶甩到路边一棵松树下,蹲下就开始痛哭,越委屈越哭得用力,越用力哭越恨自己无能——我当初为什么要跑来受罪,自取其辱的,我图什么呢,为了证明自己是彻头彻尾的没用?
正当我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时候,对面路口的紫薇花旁突然闪出一个熟悉的身影冲我而来,突如其来的惊吓让我忘了抽泣,迎着阳光我看不清那人的脸,同样无比熟悉的声音却先飘到了耳边:“把桶放回去,打完下班卡去Randy的车里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