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收音机感兴趣了,从被子里钻到爷爷那头,伸手要抢收音机,“我选台。”
杨爷爷连忙把宝贝收音机举高,“不行不行,你要听哪个,我给你调。你看我转着,你听着,要听哪个就让我停下来,我就停下来。”杨爷爷这个宝贝收音机用了好多年了,一直很爱惜,可不愿意给杨梅梅玩坏了。
两人对着收音机还没选出要听的节目呢,门外有小贩吆喝:“甑——糕——”
杨梅梅忽地直起腰,两眼放光,笑着看爷爷:“爷爷,甑糕!”
杨奶奶正穿衣服呢,见杨梅梅披着的被子滑落,倾身给她捂上去压着,嘴里念叨:“捂好,捂好,一会儿着凉了。”
杨梅梅还挣扎,“要吃甑糕!”
“那咱们穿衣服起床吧?”杨奶奶跟她商量。
“好!”杨梅梅这会儿愿意起床了,还特别积极配合。杨奶奶从被子里捞出暖着的衣服,杨梅梅就伸左手,伸右手,特别配合地穿上了。她一边穿,一边催杨奶奶:“快点呀,卖甑糕的人走了咋办呀?”
杨爷爷三两下套上衣服,去厨房拿一个洋瓷碗,出门买甑糕。杨奶奶就劝杨梅梅:“不要着急,你看你爷去买了,等下就买回来了。”
卖甑糕的小贩拉一辆架子车,车上一口大锅,又大又深,锅上包着好几层厚被子保温。他收了钱,接过碗,就揭开盖子,用小铲子铲着甑糕贴在碗里,一铲子一铲子堆起来。甑糕蒸的时候是一层糯米一层枣,一层糯米一层枣这样摆起来的,有的是大枣和蜜枣混合用,有的只放蜜枣,纯蜜枣的甜度足,掺了大枣的颜色好看。
甑糕的最上层是一层枣,揭开盖子,冒出的热气混着甜滋滋的枣味儿,小贩用小铲子竖着切下去,在下一层枣的位置停下,铲起来。糯米蒸出的甑糕很黏,小铲子上的甑糕要借着碗沿刮到碗里,刮到碗里的甑糕,枣和米就已经混在一起了。
“我家有小娃儿,喜欢甜的,乡党你这个枣给我多来点啊!”杨爷爷搓着手,笑呵呵地提要求。
小贩的手稳稳地切下去,嘴里也笑呵呵地答应:“好嘞!”盛好甑糕,就在锅沿的地方刮一刮锅壁上的枣泥,抹在甑糕上,碗里的甑糕看起来就有许多枣一样。
蜜枣难得,大多卖甑糕的人还是会掺一些大枣一起蒸,再撒一些白糖增加甜味。这样蒸出来的甑糕颜色要比纯蜜枣的甑糕漂亮,因为蜜枣颜色浅,大枣红亮。
杨梅梅等不及洗脸,自己穿上棉鞋,就跑出来找爷爷,见爷爷买到了甑糕,她就开心了。
“快回去,咋不带帽子就出来了?”杨爷爷摆手催着杨梅梅。这时候哪里催得走,甑糕甜丝丝的味道吸引着她,那是赶也赶不走的。
杨爷爷只好结束和村里人的寒暄,拉着杨梅梅回家了。
杨爷爷买了一大碗,回家用小碗给太爷太婆分一小碗端过去。太爷太婆早就醒了,不过他们怕费电,就摸黑躺着,听见有人进来,就拉灯绳打开灯。
杨爷爷把甑糕和筷子放在炕沿,让太爷和太婆趁热吃,顺手把太爷和太婆房间的尿盆端出去倒掉。
杨爷爷比较讲究,吃东西前要先洗漱,他倒了热水瓶里的陈水洗脸刷牙,杨梅梅已经拿着勺子吃起来了。杨奶奶虽然宠孩子,但是也重规矩,所以杨梅梅吃饭的习惯还算好,她只用勺子沿着一边吃,没有满碗乱挖。
甑糕黏糊,挖起来有点费劲,杨梅梅掌握不好方向就会挖下一大勺,结果吃得沾到了脸上。杨爷爷洗完脸,拿着热毛巾过来给杨梅梅擦脸,“呀,让我看这是谁家的小花猫!”
杨梅梅就嘿嘿笑,仰着脸等爷爷给她擦脸,擦完脸再擦手,擦右手的时候,杨梅梅都不舍得放下小勺子,换到左手拿着。等擦完右手,她就赶紧换回来,继续干饭了。
大人还跟往常一样,扫地打水,整理房间。等吃过早饭,杨爷爷就拿出纸笔,摆上墨盒。杨梅梅在外头玩秋千,怀里抱着她的小娃娃,小娃娃头顶还戴了一顶她让妈妈给织的小帽子。杨爷爷打算表演了,观众不到咋行呢,于是他就喊:“梅梅,来帮爷爷压一下纸。”
杨梅梅抱着小娃娃进屋,把小娃娃放在沙发上,走到另一头按着杨爷爷的指示压着纸头。观众就位了,杨爷爷就蘸好墨,在墨盒边缘舔一舔笔,开始在纸上挥毫。
杨爷爷本身也喜欢写字,渐渐忘记了开始的目的,写得忘我。杨梅梅见爷爷写得高兴,就手痒痒想试试,她跟爷爷说:“爷爷,我也想写。”
杨爷爷压下嘴角的笑意,想了想,拒绝了她,“不行,你还太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