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去宣明镇的路上,杨沫始终跟在沈书身后半个马身的位置。
他们大概是午时过半的时候路过了一家茶舍,说是茶舍,不过是一个老人带着一个半大的孩子,支着一个带顶棚的摊子替过路人舀几盏茶吃。
沈书拉着她下马的时候,杨沫还有些不明所以。
如今他们时间紧,难道不应该赶紧去宣明镇找出那个送信的信客,若是不赶巧,那人不在宣明镇,说不准还得跑去锦州。
锦州距离京城可不算近,若是真寻人寻到锦州,那他们就很难在三日内赶回京城。
沈书拉着杨沫坐到了茶舍唯一一张木桌旁,将她按在木凳子上坐了下来,随后一言不发地开始卷杨沫的裤脚。
杨沫眼疾手快地按住了沈书的手,面色微微发红。
虽然眼下这里只有一个老人和半大孩子,但光天化日之下毫无顾忌地掀裤腿,对她来说还是有点超过了。
正巧这时老人将端着的两碗水放在了木桌上。
“客人这是怎么了?”
沈书扫了一眼杨沫发红的面色,“老人家,不知棚内可有安静之处?”
“沈大人。”杨沫开口唤住了沈书,“……不必了,我们还是赶紧去宣明镇要紧。”
老人为难的看了看两人,一时不知道该听谁的,反倒是那个孩子凑了上来,好奇地打量了两眼这两个好看的人。
“安静的地方有哇,”他指了指棚子里一处被草帘遮起来的地方,“那处是咱们寻常藏吃食的地方,要是没人的时候,咱同爷爷都是躲在那处休息的咧。”
“多谢。”
沈书站起来就将杨沫拉了起来往草帘后头走。
杨沫试图把手从沈书的手里挣脱出来,可挣扎了半天却没有丝毫作用。
草帘的后头,她的裤脚已经被沈书掀了起来,“沈大人,其实我已经没那么疼了,嘶……”
白布揭开的时候,杨沫还是疼的倒吸了一口凉气,她其实倒也不是不疼了,只是已经疼的麻木了,只要不去管它,就不会太过影响行动。
凌晨的时候,杨沫腿上的伤只是裂开渗血,而眼下,她腿上竟然已经有些溃烂了。
沈书的眼眸泛红,握着她小腿的手微微发紧,“抱歉,是我没注意到。”
沈书小心地将杨沫的脚搁到自己的脚上,用解下来的白布干净的地方一点点擦拭杨沫腿上溃烂的地方。
“其实你不用……”
看到沈书眼神的时候,杨沫原本要说的话被咽回了嗓子眼里,转开了目光。
“你可能不相信,当时……当时我说那句话的时候,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沈书从怀里掏出一瓶陶瓷的药瓶,里面是粉末状的金疮药。
“其实,你跟我说那句话的时候,我很高兴的,但是那会儿谣言传的厉害,我父亲拿话逼了我好几回,还想给我定亲,但是我不愿意。”
杨沫突然反应过来,沈书说的,是那天,她翻墙进沈家大院的那天。
“后来我去京城了,去同人退亲。”
说完这句话,沈书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抬头看她,“我不是不喜欢你。”
*
在去宣明镇剩下的路上,不管杨沫说什么,沈书都不同意让她独自骑马,她被沈书抱到了他的那匹马上,然后他跳到了她的身后,杨沫的那匹马则被沈书牵在了手里。
好在离开茶舍之前他们同老人问了一嘴,如今距宣明镇大概也就只有小半个时辰的距离了。
这是杨沫第一回,周身都是沈书的气息,她转个头,甚至能触碰到沈书的温度,她能感觉到,身后那人的心情似乎很沉郁。
只是如今,她同沈书之间的距离更远了。
到达宣明镇的时候,镇子的前方似乎围着不少人,杨沫甚至在其中看见了官兵的影子。
“镇子里似乎出了什么事。”
杨沫眉头微皱,拍了拍沈书的胳膊,在人群的附近下了马。
*
人群里,阿宽婶子正趴坐在地面上大哭大喊,一旁的百姓生怕这会儿自己上去帮忙反倒惹来一身骚。
“天爷哦,真是造孽啊……到底是哪个天杀的贼子对我们家阿宽动手啊,还有没有天理啊……”
阿宽婶子一把鼻涕一把泪,看着哭的伤心的很。
而县尉里的官差老爷们这会儿才赶到现场,将一旁围观的人散去了一些。
“怎么个事儿?”差老大看了眼眼前这一片混乱的场景,眼珠子都震惊地抖了抖,他们镇子里向来安康,什么时候出过这种事情。
地上躺着的那个汉子是他们镇子上靠打柴为生的,人称阿宽叔,平日里为人也算宽和,要不是这样,也不会和阿宽婶过了这么多年。
但是眼下阿宽叔肩上似乎被开了一个口子,现在还有血从里面一点点渗出,地上除了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