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刘远跟着他们一道往梁家的方向去了,他寨子里多余的几匹马也借给了杨沫三人,有代步的工具,比起原先他们只能走着去的情况要好多了。
而刘远的那些个兄弟则会在他们到达梁家的窑场附近后两日出发,否则这般多的人一下子到了那边,极容易引起梁家人的注意。
御史台眼下还不知道渠阳府的情况呢,他们过早的打草惊蛇反倒会叫梁家有了准备。
杨沫骑着马跟在刘远和陈登的后面,而沈书的马则一直不紧不慢地跑在她的身侧,无论她是加速还是减速,这人都紧紧跟在旁边。
杨沫懒得同他计较。
几个人在下午停了下来,刘远带着他们几个隐在山间的小路上,指着前头那片颇为繁华的庄子说道,“那里就是梁家人住的地方了,这一片都是他们的地,他们养了许多佃户在庄子上。”
“至于梁家的窑场,我们得绕过这里,往前再走不到二十里地的距离大约就到了。”
杨沫紧盯着山下那片繁华的庄子,庄子的范围极大,许多地方还堆放着石块,看上去倒像是一处新建的庄子。
最里头是一处修筑的颇有些富丽堂皇,曲折绵延的大观园,进了最外头的垂花门楼,里头山石点缀,抱厦高悬,若是除开此地外头的荒凉,倒是颇有些皇家园林的意趣了。
只顿了顿,杨沫就同刘远他们往另一个方向去了,一手牵着马,一手揣在袖子里。
前头的路颇为曲折,或者可以说,这里根本就没有路,脚下几乎都是嶙峋的怪石,偶尔有一些说不出名字的树弯曲着枝干从那些怪石的下头长了出来,她卷了卷手里的马绳,颇有点无处下脚。
前边的刘远讪笑了几声,一手挥开前头叉出来的树枝,又指了指山坳处的一个方向,那里恰好同梁家的庄子在山的两面,“此处是略难走了些,但是这里是最安全的地方,梁家人绝不会发现。”
杨沫顺着刘远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只看到了更加嶙峋的怪石挡在前边,刘远扒着石头旁边的树枝就爬上了那块石头,顺带将跟在他身后的陈登一道拉了上去。
他俩身后那两匹马撂了撂蹶子,将脚下的碎石踹下去几分,马绳就被他俩系在了刚刚扒着的那棵树上。
杨沫上前几步,看了看这颇有些荒凉的场景。
“我们好歹得在此处留上许多日子,这马留在这里,你也不怕它饿死。”
“……啊!”
像是才反应过来,刘远挠了挠头说道:“我给忘了,先前咱们兄弟过来都是片刻就走了,几乎没有过夜的。”
“这样的话,我们就得走林子里了,最好在晚上之前走出林子,这林子里头毒蛇蚊虫不少,咱们啥也没带,要是宿在林子里头,恐怕也没比被梁家人发现安全多少。”
说着刘远就从那怪石头上跳了下来,连带着将他的马一道转了个向。
几个人往林子里一道走了一阵,沈书突然停了下来,还顺道拉住了她的手。
杨沫疑惑地转头,就看见沈书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块石头,他指尖一动,那块石头就击向了前方不远处的一颗林树上,树上的枝杈被他打的簌簌作响,随后一条带着斑纹的蛇落在了地面上,正巧落在刘远和陈登面前,把这俩人吓得三魂去了两魄,往后边跳了好几步。
只是那条花蛇落在地面上,却一动不动,仔细看它的七寸之处似乎还有一道极深的伤口,一点都不像是方才那块石头打出来的。
“出来吧。”
沈书不知道是在同谁说话。
头上那颗树上的动静大了些,沈书蹲下身,从地上又捡了一颗石子,还放在手上掂了掂,然后丢到了一边,从地上捡了一颗更大的。
“别,别,大人,您别再丢了,我这小身板儿可禁不起您丢那第二下啊。”
一个看上去颇为清秀的青年从那颗树上跳了下来,还同杨沫打了声招呼,“姑娘好呀,我叫洛六,您叫我小六就成了。”
“……你到底带了几个暗桩出来?”
这个青年的性子一点不像暗桩,杨沫觉着,让他去京城的知音楼接生意,他应该也能做的很好。
哦,知音楼便是那些达官显贵追求男风的馆子。
“就这几个,你应当都见过了。”沈书将那颗石子丢到了洛六的脚下,“你来这里,是渠阳府有消息了?”
“是呀,大人,洛二已经出发回京城了,叫我来通知你一声,洛五那小子跟那个东方,好像去了城外。”
“大人,眼下渠阳府已经没人了,不如就叫我跟着你吧?”
洛六试图牵过杨沫的马绳,却被沈书一记眼刀吓得收回了手。
“等御史台的人到了,你还得过来告知我们。”
沈书毫不留情地将洛六赶走。
洛六满脸不舍,却在沈书一只手攀上了旁边的树干时一溜烟蹿上了树,消失在了这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