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枝垂头看着已经将周围山石烧出一个大坑的地生火火种,脱离了大量地底熔浆的环绕,它现在看起来就像是宝石铺子里卖的精致漂亮的宝石。
宝石热气腾腾,将附近的岩土烧得滋滋作响。
旁边伫立的人影却丝毫不怕那火辣的热度,依旧静立在旁,绛红鲛绡微动,是火热的空气带起的微风将它卷起,飘起的弧度好看得紧。
明月枝动了动手指,体内本已耗尽的灵力已经有了些微积聚。
白玉佩被反手扔进岩炉的那一刻,天际降下一道光簇。
明月枝想,原来她也是一个忘恩负义之徒。
*
如明月枝所料,火焰山顶的岩炉塌了,身后的爆炸声传来时,明月枝偏头看了一眼。
她在余光里看见东方既白握着扇柄的指尖松开,另一手已经向她抓来。
她心下一紧,抱起金钟鼎就往山下跑,滚烫的温度将她身上活活烫下一层皮肉来。
可她却好似没有知觉一般,她拼命回忆当年在寂剑门时跟着徐十六师父学的那些煅器阵法。
将不多的灵力汇聚,再引灵入体,这些步骤她做得又急又准。
天际的光簇越来越近,她要再跑快一点。
此间世界三千,她与东方既白应该不会再相遇了。
手上的鲜血淋漓,流在她所经过的路上。
她就像是一个血人,跌跌撞撞地往她选择的前路走去。
“砰”地一声传来,身后的世界炸开了花,明月枝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她想看看那人有没有脱身。
可是她没有看到,在走进光簇的那一刻,她便一脚踏进了一个五光十色的地方。
随后两脚脱力跪倒了下来。
阵法已成,她成为了炼器的罏鼎,地生火为引,她的两半截然不同的灵体为材料。
在她的体内被炼制。
成功了,也许她便拥有了独一无二的灵体,可以为她所用。
失败了…要是失败了,她就将那结璘魄给他吧。
尝试过了,若是天不怜她…
可她总还是希望能得上天垂怜的,已经因为没有天分枉死过一遭了。
现在结璘魄就在她的身体里,叫她怎么轻易放手。
她将牙关死死咬住,咽下即将呼出口的痛苦,泪水从眼睛里流出,淌过眼窝,淌过鼻尖,淌过苍白无力的一张脸。
很痛,痛极了,火焰在灵体里生根发芽,长出参天之势,似要将她整个人烧成灰烬。
明月枝在这一刻想,幸好她上辈子承受过那么多痛苦。
汗如雨下,泪湿衣襟,不知过了多久,周遭漫过一阵奇特的灵气波动,明月枝陷进了与灵火缠斗的梦魇里。
……
东方既白找到明月枝的时候,她几乎要被折腾死了。
不说地生火入体的痛苦,在离门中烫出来的那一身燎伤也让人心惊,细细密密的血柱从血泡伤口里流出,让人不忍直视。
他要是没猜错,现在明月枝连经络里都是火,地生火紫色的火焰在她的灵体上跳跃,有种残忍又可怖的美丽。
他不明白,这丫头是玄微宗弟子,又是悬光的亲徒,就算修为不得心,何苦一定要将自己逼上这条路。
这可是条会死人的绝路。
她要是不信他可以帮她筑基结丹,他可以给她立真言誓。
东方既白心里无来由地升起一股挫败感。
他本来都打算起誓了,能把他逼到这份上的人也是少见。
谁知一不留神,这丫头就拎着火种跑了。
火焰山爆炸的时候,离门里的整个世界都塌了,他在世界的缝隙里找了好一会,才知道她直接入了乾门。
也不知道运气好,还是沾了结璘魄的光,阵灵居然也让她进来了。
东方既白从手中抽出一缕红色的火焰,将地生火引往她的丹田,帮她控制住在经络里乱蹿的地生火,运行一周天。
已经理顺了脉络,剩下的时间就需要她自己引导地生火在灵体里运转了。
是死是活,听天由命。
只盼地生火殆尽之时,她依旧灵台清明。
东方既白有些无奈地看着在地上缩成一团的人,明明也还是个年纪不大的小姑娘,倒是对自己狠得下心,连哼都不肯哼一声。
真是罕见的硬骨头。
又七日后,地生火在明月枝的体内逐渐熄灭融寂,明月枝在浑身上下似滚过尖刀般的疼痛中醒来。
入眼可见的是她手上佩戴的旋晷,只剩下一瓣鳞片了,并且时间也已经过去了半日。
再过半日,便是阵开的时辰。
她动了动咽喉,咽了一口唾沫。
她很渴。
有人用一个小小的玉杯装了一点水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