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降临,一轮满月,缓缓爬上山岗,万籁俱寂。三更时分,高堂早已进入梦乡,李月白独自一人于卧室中佯装熟睡,不时机敏地注视窗前悬挂的那枚琉璃宝镜。忽然镜中射出一道荧光,一物循着镜中光亮倏然飞入窗内。
此物犹如一褐色大鸟,悄无声息飞入室内,头如骷髅,血红色长舌不停伸缩,看上去十分骇人。这怪猛地展开双臂,一下子身子暴涨数丈,悄然走近李月白,血舌有如雷电,射向李月白额头!李月白早有准备,翻身跃起,厉喝一声:“妖物,看剑!”电光闪过,一剑砍向这妖物!
“砰”一声,火光激射,这妖魔以一铁筷之物,抵住长剑一击。它声音嘶哑道:“主上派我寻你,千辛万苦,终于找到你了,看你哪里跑!”怪物手中铁筷转瞬化作一根铁棒,劈头向李月白砸来。李月白横剑抬挡,自窗中跃出,跳进院落,那怪也紧随而来,两者棒剑交加,一个是棒舞如风,一位是剑光如虹,乒乓叮当,打成一团。
诡异的是府上丫鬟仆人,所有亲眷全无动静,竟无一人无人听见这场激烈厮杀!这怪月色下愈战愈勇,李月白体力渐渐不支,忽地妖魔手中铁棒一分为二,分别砸向李月白两肋。李月白猝不及防,右肋被铁棒击中,身子飞出数丈开外,口中流血,一时动弹不得,幸好他早有防备,贴身穿着祖传玉锁铠甲,没有伤得性命。
这怪走近前来,施法将窗下那面琉璃镜取下,望空中抛去,这镜子便悬空翻转起来。它狞笑道:“主上吩咐我办的事了结了!今日便将你魂魄收入镜中,献与主上!”
它说完便以宝镜对着李月白双眼,只待取其魂魄。李月白暗道:“哎!此命休矣!”兀地怀中射出一道金光,那枚盾章飞出,室内顿时精光耀耀!妖魔大惊,连忙后退,抬头向盾章望去,惊呼:“这是什么?!咱家今日倒要看看!”
盾章忽地伸展一丈见宽,光芒四射。妖物急忙撇下宝镜,纵身一跃,抡起铁棒砸向盾牌,那盾牌也不避让,山岳般径直压下,铁棒被盾牌射出的光芒瞬间融化,化作彤红铁水,洒落地面,嗤嗤做响。
妖物向后退去,未等其再次出招,只见盾内飞出一条螭龙,遍体彤红,转眼飞至妖魔身前,妖魔见状不妙,欲飞起逃离,却为时已晚,飞龙将这妖物盘个结结实实,不断收缩,只听一声惨叫过后,一道金光倏然闪动,飞龙与妖魔皆杳然不见。那枚巨大的盾牌倏然变回盾章,飞落李月白掌中。地面只留下一滩乌黑血迹,那枚宝镜静静躺在地上,半截烧融的铁棒月色下闪烁着诡异的寒光。
李月白强忍肋下剧痛,将盾章收入怀中,蹒跚走去,捡起那面宝镜,一看究竟。只见镜中的自己完全是另一模样,长发披肩,面如冠玉,左脸上有颗水滴大小的红痣,看上去十分英俊倜傥!
李月白暗道:“这是我吗?”犹疑间镜中忽然变得幽暗不明,显现出一片破败宫殿景象,到处都是漫天火海,宛如地狱。突然一张美艳绝伦的女人脸出现镜中,只瞧她怒目圆睁,以毛骨悚然的男声歇斯底狂呼道:“我找你很久了,以前的帐我们还没完!你想让我永沉冥界,休想!还有你,天帝老儿,你枉费心机,我必返回阳界,咱们一起算总账!”
李月白大惊失色,不知她在胡言乱语些什么,忽然心头传来一声无比洪亮的呼喊:“快毁掉这镜子,不然魔头还会再找到你的!”
镜中传来一声尖叫:“天帝老儿……!?”
李月白拾起铁棒,挥棒将镜子砸了个粉碎。宝镜碎成千百片,月色下宛如一团焰火,飞迸四散。右肋下方又传来一阵疼痛,李月白突然醒了。窗外明月依旧静谧皎洁,银光匝地。院落内微风阵阵,竹影婆娑,摇曳白墙之上,窗下那枚琉璃宝镜早已没了踪影。
李月白暗道:“难道一切皆是梦境?”他悄然起身,提着灯笼于院中巡查,果然发现地面留有一滩黑色血迹,腥臭扑鼻,那根半截铁棒却不见了!
“不好!”他惊呼一声,发觉怀中盾章不见了!急忙四下寻找,最后却见那枚盾章嵌入剑柄的羊脂白玉内,犹如天成。
他方知果如路遇行者所言,是妖邪上门,欲问详情,可那位行者早已没了踪影,只好作罢。
李月白有一挚友,姓陈名蕃。李月白较他年长一岁,此人父亲乃当地一名乡绅,与李月白老父为世交。陈蕃未出生时,两家约定,若生女儿,指腹为婚。若为男儿,为兄弟。两人意气相投,同在一师门下读书,就连剑道也同为一空法师所授。不过陈蕃更热衷于仕途经济,喜品评古今六界雄俊,好谈王霸之业,常有欲济天下苍生而生不逢时的感慨,且生性不羁,偶尔和市井无赖厮混,行侠仗义,那些无赖们竟也佩服他,甘心认他做大哥。
前面谈到,李月白已有心上人,只是迟迟未有明示。这心上人正是陈蕃妹妹,名冰倩。且不说此女生得花容月貌,有倾国之姿,更是灵心慧质,音画双绝。李月白常去陈府与陈蕃饮宴赋诗,冰倩早已对李月白倾心有加。年纪渐长,情窦初开,常在饮宴屏风后聆听这些男儿们的高谈阔论,更喜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