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前,齐溪被一股强烈的拉扯感带入到这个人生地不熟的鬼地方,至此,她还清晰的记得梦中光怪陆离的画面以及醒后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感受。
梦中的天色昏黄,漫天弥漫的黄沙中,带着鬼哭狼嚎似的低吼。齐溪往下看了看,脚下两旁尽是悬崖峭壁,荆棘干涸的枝干拼命地向上伸出,似是挣扎着从阴曹地府前来索命的骷髅般的双手。她又向后望,天地幽暗无光,只有朝前看,才依稀见得一座四方尖顶的亭子在荒芜浩渺中若隐若现、若即若离。她恍惚走进亭中,里面空无一物,环顾四周,更是肃穆寂静,突然,几根圆柱旋转着向中央靠拢锁紧,亭顶忽现一道蓝光……
齐溪猛的睁开眼睛,发现原来是梦,便不由得打了个寒战,这种异常的感觉从未在她的梦境中出现过,但她顾不得胡思乱想,只觉得口干舌燥,她轻轻喘息了几下便扭过身,下意识在昏暗的灯光下找寻着水杯…
“这…帐帘、烛光、书案、趴着…睡着的…小婢女?!”齐溪慌忙中抬起头,睁大眼睛继续往前探,试图在微弱的光线下看得更清楚。
那小婢女看上去十几岁,浅色长裙寄身,下身缩成一团,正单手趴伏在木桌几上,嫩荑般的手指垫着脸颊,脸蛋在烛光的映衬下泛着稚嫩的淡粉,一头及腰长发一半如花苞般向上盘起,一半则滑落在胸前,伴着呼吸有节奏的一起一伏,看起来似乎睡的格外香甜。
齐溪屏住呼吸,僵直着脖颈,微转了下眼球继续观望,紧接着,便倒抽一口大气倒了下去…
“女公子…女公子…”唤声中,齐溪觉得嗓子干哑的厉害,恍惚地也不清楚自己是否向对方喊着要水。
“女公子…”小婢女的声音听起来若露滴般灵动,还带着点儿焦急,她微微提起裙摆,跪靠在齐溪身边,小心翼翼地从靠近床榻的茶几上将盛着水的青瓷双耳陶罐端起,又轻轻凑近齐溪的嘴边缓声道:“女公子可是口渴?凤璃扶女公子起来饮水可好?”
齐溪轻咳了几声没有回答,却不忘偷偷在被子下狠狠地捏了自己一把,不成想,酸痛感直逼鼻翼,此时此刻,她只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接下来的几个时辰,齐溪始终浑浑噩噩地昏睡着,心口不仅焦灼难耐,脑仁还嗡嗡作响,身体像做了几百个蹲起一般酸疼无力。半睡半醒间,她只听得踱步声声不止,总像是有人持续的进进出出,脑门上一会凉一会热,脚底下一会胀一会酸,奇奇怪怪的。又不知过了几个时辰,医官把完脉后便在一旁书写药方,齐溪自知是醒了,却硬生生地不敢睁眼。
“自女公子昏迷不醒,大人已数日未眠,政务在身还需多加爱护自己的身体!”
“无碍,晓晓病重,为父如何睡得安稳!”
随着对话声越行越近,齐溪也算是在此处找到了亲爹地。
语毕,齐溪虽未睁眼,但强烈的好奇如同羽毛般地触感挠的心痒痒,她悄悄地将眼睛细迷成一条小缝,偷偷打量起身旁的两人来。
半侧着身子的女子名叫拂荛,此时身着蝶翅绫罗袍裙,瑾紫腰带束身,一袭乌黑的秀发垂于杨柳腰间,丰盈中带着柔美。往上瞧,虽看不清正脸,却也看得出前额丰满,双眉如张,唇瓣一张一合有如莲花轻溢,格外妖娆。
而亲爹地牧孝德耳廓垂圆,虽面色凝重,看上去并不年轻,但面相忠厚,身材挺拔,不吐不茹,生的一副正派的好人脸。
“李医官,小女的病可是有何变数?”牧孝德显得十分担忧。
齐溪听罢心里凉了半截,暗中嘀咕:“难不成刚穿到此地,连家人都没认全就要死于非命?”
“非也,大人吉人天相,女公子自是福大命大,虽高烧未退,但脉象较于昨日已和缓许多,不出几日,待烧退服药,定能回复元气。”
看来小命是保住了!齐溪将气息顺了顺。
“不过腿伤…”
什么意思?齐溪忽地又将被子下的手攥作一团,命是保住了,但要落个残疾,成个跩子吗?齐溪不敢动作太大,只探试性地挪了挪双腿。
“这腿伤还要些时日,其间还需女公子多加小心,切勿再受伤落下病根。”
齐溪总算是松了口气,她渐渐松开拳头。
“劳烦李医官!”牧孝德也像吃了颗定心丸,赶紧礼貌行礼,继而招呼侍从道:“廉几,送李医官回府。”
未等医官离开,房门被悠悠推开,柳姜菀在老媪的搀扶下缓慢步入屋内,屋内七七八八的俾人分忙行礼拜见。
“夫人怎么来了?”牧孝德上前几步,站在爱妻身边关切道。
拂荛也迅速挪步,站于另外一旁搀扶。
柳姜菀冲两人温婉的笑了笑,唇瓣微微上提,好似春风拂柳般勾魂摄魄,须臾,只见她左手捂住胸口一边轻咳一边询问道:“为妇来看看晓晓,是否有大碍?”
齐溪怎料当世的娘亲也如此样貌清秀,姣如秋月,只不过,人虽美,脸上却毫无血色,声音也极其虚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