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起路来更是踉踉跄跄,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
“夫人本就身子弱,夜凉风寒,还是回去休息吧,此处有拂荛和凤璃在,毋需担忧!”牧孝德表情笃定,讲起话来也是意味深长,听上去柳姜菀的身体状况也着实令人堪忧。
“这都几日了,若不是…”果不其然,话还没说完,柳姜菀便如袅袅炊烟般朝一侧倒去,好在拂荛反应机敏,迅速将她揽住,才不至于让柳姜菀瘫倒在地。
“快!快送夫人回屋歇息!”慌乱中,牧孝德变得焦躁不安,他转身对着还未离开的医官再次拱手道:“还烦请李医官再为家妇瞧瞧!”
这医官方才得闲,抚了抚脑门上的汗珠,马上又拎起药箱跟随几人着急地向外屋跑过去……
不出所料,没过几日,齐溪的面颊便已红润了许多,只是碍于腿伤,周日行动不便,至此都迟迟未能出屋。
齐溪觉得这段日子自己被捂得像滩长了白毛的豆腐,下面软软嗒嗒,上面毛毛喳喳,除了天气好时开窗透透气,剩下时间只能憋在这长方形的大盒子里不可动弹。起初,她还在屋内上蹦下跳,时间长了就只能对着头顶的斗拱发呆。
经过长时间无趣的观察,齐溪发现她所住的孖闺阁十分讲究,房高门阔,上有斗拱架于立柱檐檩之间,下有淡栗方形花纹漆砖铺于地面之上,白灰涂抹的墙壁在上下之间显得干净素雅,四周墙壁布满了石蕊帷幔,由于天气炎热,被分段卷于柱旁,组绶系于中段偏下,末端则自然垂落。屋内大都以低矮家具为主,贴近房门的左边,靠墙处立有半面木质桌柜,上面摆设着几件叫不上名的瓶瓶罐罐和其它小的装饰物,桌柜前方则放着一张长方形书案,案面光滑细腻,上有三五书简,底部成拱形支撑,牢固结实。书案侧面置于一只鱼形铜灯用于照明,圆形的灯盘顶于鱼嘴上方,鱼身成镂空状,造型肥短,十分讨喜。正对面便是床榻,床上铺着绣有花鸟形状的织锦薄被,看上去暖糯丝滑,丝绸软枕也与被子颜色保持一致,格外和谐。不仅如此,床榻一旁还摆放着搁置盛水装药陶罐所用的茶几,下方还铺着一张棉麻织成的毡毯,一看便知出自大户人家。
既是如此,齐溪倒觉得自己运气不错,至少此世生在一个衣食无忧的大户人家,整日吃好喝好,身旁随时还有婢女仆妇伺候着。
可除此之外,齐溪并没偷听到太多有用的信息,更何况天天隔着朱窗门户,还整日药汤清食,自是看什么都了然无趣,吃什么都索然无味,便显得郁郁寡欢,闷闷不乐。
“女公子可是哪里不适?”凤璃看着齐溪一幅意志消沉的模样,便想到自从那日柳夫人卧病不起,牧大人已有几日都没顾得上过来看看女公子了,也不知女公子是不是为此心中郁闷。
凤璃连日炖药照顾齐溪起居,只路过东厢房时听芍药浅语了几句,基本意思便是柳夫人病骨支离,每况愈下,怕是没几日了。想着想着,凤璃便心如刀割——
自打凤璃四岁被送入府中,除了其间家人患病探望,剩下时间她都留在府内侍奉女公子,自小便看着牧大人与柳夫人相依相偎,在她心中,两人绝对是郎才女貌,恩爱相随的典范。只是柳夫人的身体却一日不如一日,虽然牧大人对柳夫人关爱有加,冬日加被,夏日采冰,不是食补既是药补,基本能用上的名贵药材全都使上了,就连平日里最厌恶的那些神神叨叨的法师都被他请来施法驱魔,恐因照顾不周耽误了柳夫人的病情,可不管怎样,柳夫人依旧忧抑积结于心,经常不茶不饭,寝不安席。起初凤璃不懂事,猜想柳夫人心中记挂心上人而不得害了相思病,后来才从老媪口中得知,柳夫人诞下女公子前,曾与牧大人育有两子,可都因病不足岁便夭折故去,虽然之后又怀了女公子,但却因生产过程过于艰难,险些将女公子憋于腹中,最终导致出血过多,自此便不可再孕育子嗣。老媪说,那日起,柳夫人眼中便没了光彩。
凤璃越想越难过:夫人出自门第大家,通读四书五经,琴棋书画不说样样精通,但也算是女中俊彦,贤良淑德,怎会如此命薄?
“怎么哭了?”齐溪看着眼前的泪人不由生怜,她虽不知凤璃为何事伤怀,可单凭这几日凤璃对她的悉心照料,就算是个木头人,也不免被烤的心头暖热。更何况眼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只此一人围着她,若再不找点话题,这么下去,怕是没病死也要无聊死。
齐溪借机凑近凤璃,仔细端详起来,凤璃的个子不高,长发盘于脑后,鬓的整整齐齐,虽身形瘦小,但却长了个圆嘟嘟的娃娃脸,两道淡淡的柳叶眉下一双铃铛似的黑眼睛显得格外明亮,小小的鼻子微微上翘,樱唇贝齿红润小巧,最惹人注目的还有嵌在嘴角两旁的梨涡,笑时,如水波、哭时,如泪泉,特别招人怜惜。
“没什么!”凤璃赶紧低头,用衣袖拭去脸颊两边的泪水,袍袖边缘立马留下几道印痕。
说来也怪,女公子自小最黏着柳夫人,如今…?眨眼工夫,凤璃又收回疑问,心道:女公子好不容易大病初愈,几日都闭于屋内,未知夫人的情况,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