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娇生惯养,可如今,自己受主子所托,哪怕是当恶人,日后也必须尽心尽责,好好扳一扳女公子娇纵任性的毛病。
拂荛将双手重叠至于腿上,问道:“可是这书简太沉?”
齐溪撅起嘴点了点头。
拂荛又问:“可是这书简上的字不认得?”
齐溪嘴巴撅的更高了,点头的频率也更快了。
“那便好好举着好好念,拿着拿着便不觉得沉了,念着念着自然就会了!”
这是什么鬼话?
齐溪不知,拂荛最擅长打文字游戏,看女公子想以撒娇耍赖蒙混过关,自要好好挫挫她的歪风邪气。
正说着,廉几在门口轻轻报道:“拂荛夫人,柳家大伯正在厅堂侯着,像是准备回乡。”
齐溪前几日见过柳大伯,此人是柳姜菀的亲大哥,柳家兴旺时,听说曾当过拜县县令,后因监管赋税的事上出了岔子,被贬为庶民,这事发生在牧老爹刚任职期间,还是牧老爹亲自严查亲办,想来柳氏也是重大局之人,不然怎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大兄被罚而不闻不问。而柳大伯也是憨厚之人,深知自己罪孽深重,便老老实实的带着一席家眷归隐田园。
此次拜访,是因柳氏病故,但柳大伯知道牧孝德不喜喧闹,只带了一子一女前来吊唁,几人被拂荛安排在离宅院相隔两条街的客舍。出殡当日出现的人太多了,齐溪也只隐约记得柳大伯一行三人,沉静寡言,不声不语。祭日已过,想必几人今日便是来告别的。
佛荛起身打开房门,体态轻盈的迈过门槛,不紧不慢道:“随我去看看。”
这句话显然是说给廉几的,可齐溪倒“唰”的从床上兴奋地爬了起来,拖拉着布履便眉飞色舞地跟了出去。
刚入厅堂,便见柳大伯起身招呼子女给拂荛行礼。
柳大伯的个子不高,浓眉大眼,黑里透红的脸上带着质朴的笑容,显得憨厚本分,可脸上纵横的皱纹让他看起来也饱经风霜。
“南方、南乔见过拂荛夫人!”柳南方与柳南乔异口同声的的鞠躬行礼。
齐溪看得出,虽然拂荛还未过门,可明眼人都清楚这家中除了牧老爹,便都要听拂荛的。
齐溪靠在门边饶有兴致地看着两位外堂兄外堂姊。
两人衣着极为单薄朴素,其中柳南方的头上顶一小冠,身着土褐色素布曲领单襦,腿缠米色斜幅,脚穿靴鞋,显然一副方便劳作的打扮,他的举止十分小心谨慎,非父亲示意,连头都不敢抬起。而柳南乔则穿了一件青色的留仙裙,只是裙子较她身型显得有些宽绰,齐溪目测了一下,大约比自己高三五公分,此身型倒也架的起那件不像她的衣服,不过她体态丰盈,身材修长,衣下的玲珑曲线依稀可见,虽略施薄粉,但清秀的面庞却毫无遮掩的露出丝丝妩媚。
“切莫多礼!”拂荛立即招呼几人落座,仪态大方,笑容可掬,脸上像是一朵正在含苞待放的水仙花。
齐溪默不作声,心里不可置否。
拂荛客气道:“今日大人在朝中办事,不知何时才能回府,柳大伯不如多住几日。前几日家中繁忙,照顾不周还请柳大伯莫要介怀。不如这两天让廉几带你们四处逛逛?”
齐溪确实又好几日未与牧老爹照过面了,方才听伺候左右的侍婢说,牧老爹居然还过起了零零七的作息,也不知日渐消瘦的老身板是否扛得住。
不过牧老爹好像近几日的神色自若许多,想来应是快已走出丧妻之痛。
齐溪心中嗤笑,这也无可厚非,久病床前还无孝子呢!就说两人恩爱,但久病无医,相互消耗,现在又未尝不是一种解脱?
“不了不了!近日多有打扰,还请夫人不要见怪才好!”柳大伯面露难色,担心自己在这个特殊时候给柳家添乱。不过,他也是带着任务来的,于是还是咬了咬牙道:“其实老朽有一事相求!”
拂荛不惊,毕竟自从柳大伯一家归隐,还从未仗他人之职行己之便,即是有事相求,也不会是什么大事,便不慌不忙回道:“柳大伯请讲!”
柳大伯迟疑片刻,低声道:“南乔自小懂事又孝敬,虽不精通四书五经,如她姑母那般贤良淑德,但也是个心细善良的孩子。乡下确实苦了点,但儿郎自当忍辱负重,任劳任怨,只是这小女娘…”
柳大伯弓下身子继续道:“故老朽便厚着脸皮,请求夫人留南乔在府中服侍左右?”
话上说是让她做个小侍女,其实拂荛心中明镜,这柳南乔只比女公子稍长不到两岁,眼看及芨都过了一年多,还没寻到合适人家。柳大伯家子嗣充足,但大都是儿郎,只有这么一个排行老幺的女娘,自然比较疼爱。可乡下毕竟不比城里,蚊虫咬,杂务又重,值得托付终身的选择少则又少。若是这几年不抓点紧,后面也不容易寻到个好归宿。如今肯低声下气地恳求留下,多半是盼能借由住在牧府的日子物色一位日后不必忧心生计的郎婿。柳南乔毕竟是柳氏的亲侄女,既无怪癖看上去人也机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