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如今我们姜家不同从前,该有的气派总归也不该失,否则岂不叫人轻看了去?”
听到姜瑜的话,姜广言不置可否,过了一会,他忽而眉头轻皱,沉声问:“珩儿也到了要娶妻的年纪了,先前苏氏主动提出要替珩儿相看人家,便由着她去吧,总归府中也就她一人。”
姜瑜不由得在心里讥笑,姜广言竟然连跟她商量的表面功夫也不做了,就这样要让苏氏去替兄长张罗终生大事,倒是一个宠爱妻子的。
一时间,姜瑜没应,姜广言便也察觉到些许异样。姜广言抬起眼,却看见姜瑜脸上愁色正浓,她细眉轻蹙,欲言又止,姜广言便试探着问:“怎么了?”
姜瑜终是叹了口气,轻声细语道:“父亲,贵妃娘娘有意让兄长尚安仪公主,此时兄长的亲事又如何由得我们姜家来做主?”
姜广言一惊,也沉默下来。若是姜瑜嫁入东宫,她们姜家便是上了太子的船,但现下宁贵妃又借着这桩婚事向她们抛出橄榄枝,便是非要她们姜家摆明态度了。
如今太子殿下不在京城,姜广言又不知他对宁贵妃的态度,一时之间也难下决断,这便是一个让人头痛的难题了。但确实如姜瑜所说,无论如何,这时候她们都不能先行定下姜珩的婚事,否则便会惹祸上身。
“为父知道了,你下去吧。”
良久,姜广言终于如姜瑜所想那般下了决定,姜瑜便行了礼,出了书房,又往自己的落雨而去。
*
二皇子府,久安殿。
“殿下,那把剑我们真的不要了吗?”晏长探出头来,小心翼翼地问,殿下先前可是说要将那把琉璃玉剑送给太子殿下做礼物的,如今竟然拱手让人,说不要便不要了。
“嗯。”裴佑定抿唇,手中握着那张信笺,“自有人送。”
听着裴佑定模糊的话,晏长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又不好意思直接问,便强装做自己已经懂了,学裴佑定样子,深沉地附和着。
裴佑定睨了晏长一眼,倒也无心戳穿他,便由着他去。
“下去吧。”裴佑定将信笺放到案上,拿出昨夜未看完的书,翻看起来。
见裴佑定这副样子,晏长便识趣地退下了。门一关,天光渐暗,裴佑定便点了几盏烛火,就着这些光看书。偌大的室内,顿时间只剩下沙沙的翻书声和从窗外传来的风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裴佑定放下书,看了一眼窗外现在已经完全暗下去的天色,便收了书,起身去洗漱。洗漱完,裴佑定便熄了其余烛火,只留下几盏,便上了榻。
今日他完全没想到会在映雪楼遇见姜瑜,更没有想到那个九号便是她。
姜瑜居然仅凭字迹便认出了他,倒是令人刮目三看,她送来这样的信笺,他便也不好再与她争下去,反正那把剑终究会送到皇兄手中。
这个人情,就当是他先前欠她的,如今还给她。
裴佑定闭上眼,渐渐入眠,心却没有先前所想的那般静。这几日,他接连梦见姜瑜,就连吃药也无法控制梦魇,裴佑定便只能随机应变,只要他心中无愧,什么梦魇都无法扰乱他。
更何况,姜瑜今日拍下那琉璃玉剑,要送给皇兄,便可见她对皇兄定别无二心,那梦中一切皆为虚妄。既是虚妄,又何必畏惧?
破了这虚妄即可。
裴佑定只觉自己的心绪慢慢沉了下去,整个人的意识也在另一片天地舒展开来。只是这一次,场景不再是那片白茫茫的天地,而是处于一个裴佑定既陌生又熟悉的地方。
那是他的书房,只是有些许摆设换了位置,与先前大不相同。只是,裴佑定还未来得及细看,便看见眼前的女子走到他办公的案前,执起一支笔,转头轻声问他:
“夫君,妾身的字写的如何?”
裴佑定哽了哽,没应答,脑海里却浮现出那张信笺上姜瑜仿着他的字迹写下的“研书堂”三字。
见他不应,梦中的姜瑜恼怒起来,脸上染上几分薄红,她将手中的笔沾了些许墨,然后走过来,将那支笔伸出来,像是要递给裴佑定一样。
想起上次梦中她放浪的话,裴佑定既已认定这场梦境皆为虚妄,便以言明心:“你不必再多费力气,这梦境皆做不得真,迷惑不了任何人。”
听见裴佑定冷冰冰的话,姜瑜笑了笑,却没有理他,而是自说自话:“夫君,妾身近日发现了一种新的写法,你要不要试试?”
裴佑定皱了皱眉,刚想出口呵斥,却发觉自己陡然失去了力气,只能站在原地,看着那姜瑜离他越来越近。在裴佑定极具压迫的目光,那女子却恍若未觉,牢牢地握着那支笔,一点一点地触上裴佑定的下颌。
尔后,笔尖一动,那沾了墨水的狼毫便一路而下,划过裴佑定的喉结,锁骨,最后深深地停在了他的胸前,一个长长的竖便书写而成。
裴佑定说不出话来,却能感受到墨水在他身上流淌的湿润感,还有毛笔触及肌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