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歌来人?”太姒眼神沉了沉,定了定心神,转头看向泠:
“有没有问是什么原因?他走之前有什么布置?伯邑考呢,他在哪里?”
泠惭愧道:“我刚刚打听消息,只打听到这里,急忙回来告知夫人,没有问那么详细。”
“泠,你懈怠了。”太姒站起身来,只警醒了泠一句。
泠脸上露出羞惭之色:近年来,她呆在西伯候府确实懈怠了太多,连安身立命的本事都要荒废了。
但太姒也就提了那么一句,旋即袖子一挥,温婉的眉眼透出了一抹雷厉风行之色,朝着客厅赶去。
主家离府,人心动荡,少不得有一些宵小之辈从中作乱……太姒眼中闪过一丝戾气:
主持了“这么多年的府中中馈,这府中众人怕是都要忘了她太姒在嫁入西伯候府之前的手段!
泠看着太姒永远挺直!的背影,神情有些恍惚:仿佛又看到了自家主子在加入西伯侯府之前,在部落里声势如日中天的时候。
*
林妗一瘸一拐地独自回到了院子。
推开门,林妗踉踉跄跄地跌倒在院子里的草坪上,胸腔起起伏伏,平复着依旧带着刺痛的喉咙和肺叶。
将一只手搭在了半边脸上,林妗望着天空,露出一双眼,神色庆幸而愤怒:
“…还真是不把人当人了…姬昌…姬昌…真是…”
林妗这段时间也算是彻底想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凡事有因就有果。
林妗刚来的那两天与西岐没有因果关联;
但林妗那时对这世界的规则并不知晓,稀里糊涂被姬昌冠上了与伯邑考同等的气运和地位,这才与西岐有了因;
姬昌以此‘因’为引子,又强制给予林妗‘锦盒’ 被迫林妗受了一礼,这才能利用西岐的气运,将林妗几乎是作为什么野兽一样的存在、牢牢地绑在这方寸之地。
这就是果,这就是因果。
这也是姬昌的算计,林妗猜测必定是姬昌猜到了自己这局身体的跟脚,才临时起意有了这么一出大戏。
林妗对姬昌走前的这一手恨的不行,这相当于把她牢牢地绑在了西岐这辆战车上,再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不仅仅是她,甚至还有…伯邑考。
自己被姬昌算计,无论是不是信息差之类的,最后上了套就是上了套,林妗自觉是技不如人。
不过是之后你死我活而已,这没什么好犹豫的,毕竟自己和吉昌没有任何关系,林妗她本身也就是这么一个睚眦必报的人,根本不会有什么心理负担。
但伯邑考不一样……
他在亲眼目松父亲离开故土去朝歌,被逼迫着许下诺言,要留下背负一个王朝的气运,甚至最后连下一任西伯侯的位置都没有许诺…
伯邑考那个傻子被自己的亲生父亲算计至此…甚至最后还替她背上了一部分因果。
林妗还记得刚刚分别时,伯邑考隐忍痛意朝她道歉的话,或者说是…许诺:
“林姑娘,父王将你卷进来实非我所愿…”伯邑考眼中带着愧色,包容而温雅的眼中带着执着的光:
“不过林姑娘,你放心,我绝不会用这气运逼你做任何事……既然父王用气运之法让你无法远离西岐,那么,我向你许诺……”
伯邑考看着林妗,神情认真的过分:“…在西岐,只要你没有无故杀害平民,只要我还在…没有人能够越过我伤害你!”
“…这是我对你的许诺。”
霎时间,林妗仿佛看到了一轮皎皎的明月从海面上升起,光芒柔和而盛大,闪着粼粼的碎星,照在了她的身上……至死方休。
……
林妗不知道当时的伯邑考是出于责任还是其他,但是就她来说,伯邑考的许诺是她前世今生都没得到过的信任与…偏爱。
心在悄然跳动。
林妗深深地吐出了一口浊气,就像是想要甩开那繁杂的情绪。
但是,这次不尽如人意,思绪宛若脱缰的野马,连野马最后留下的印记,也密密麻麻地刻着‘伯邑考’三个字。
“骨碌碌——”
一个檀木盒子从林妗的袖子里咕噜噜地掉了出来。
正是那个姬昌塞进她袖子里的那个盒子,当时在林妗袖子里,怎么弄都弄不出来;现在却像是一个普通到极点的箱子一样,安安静静地躺在草坪上。
林妗坐起身来,眼眸明明明暗暗,最后还是缓缓伸手,将檀木箱子拿了起来——